說完，隨手拉開塑料椅子坐下，屁股下頭的椅子發出不堪重負「咔咔」聲。

老張今年四十五，光頭大花臂，橫一百九十斤縱一米九，眉毛上還有一道斜擦過眼尾的疤，看著就不像個好人。

別看著人凶，卻是個名副其實的耙耳朵和女兒奴，哈著腰滿臉笑容的別提有多卑微了。

「忙啊，瞎忙，這不是還惦記著張哥這一口嗎，再忙也得來！」

黎州咬著濾嘴深深吸了口煙，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似地攤在椅背上。

輕薄寬鬆的短袖貼著椅背蹭了上去，露出一截子緊緻細腰來。

老張笑了笑，眼尾上略有些猙獰的疤也跟著抖：「行！沖弟弟這句話，今天我請！還是老規矩？」

嚴冬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張哥了！」

老張笑著擺了擺手，起身回了店裡，不一會兒店裡小妹就搬來一箱啤酒，五十串羊肉、兩條烤魚、烤紅腸、烤玉米、烤魚豆腐、烤饃、錫紙粉絲金針菇。。。。把一整張桌子擺的滿滿噹噹的。

羊肉串的表面撒著一層孜然和通紅的辣椒面，端上桌的時候還滋滋冒著黃橙橙的油花兒，一聞羊肉中帶著略微焦糊的味道便令人胃口大開。

黎州像是剛從非洲過來的難民似的，逮住面前的羊肉串就是一陣風捲殘雲。

兩串肉半瓶酒，不一會兒黎州腳底下就擺了一溜空玻璃瓶。

看黎州這個灌酒的架勢，知道他心裡有事，嚴冬便沒有出聲勸著。

估摸著一會兒還得送黎州回家，只默默吃著面前的烤串，今兒個是一滴酒都不能沾了。

待吃得差不多了，黎州打了個酒嗝兒，從兜里掏出手機拍在嚴冬面前，半眯著眼睛道：「冬子！快拿我手機給草原打電話！就說我喝醉了，讓他來接我！」

別看黎州這會兒喝得面頰緋紅，可嚴冬知道黎州的酒量遠不止於此，嚴冬接過手機，指節叩了叩桌面：「你確定？」

「確定！」

黎州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指捏了捏眉心：「成不成就這一個電話了！明天我黎州又是一條好漢，想要什麼小情兒沒有啊！還非得吊到他這棵歪脖樹上！」

嚴冬笑了笑沒說話，直接點開黎州的手機，撥通通訊錄最上面的那個電話。

別看黎州話說得言之鑿鑿牛氣得很，可一看見嚴冬真打了電話了，整個人卻突然萎了下去。

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嚴冬耳邊的手機，既害怕又期待的小眼神讓嚴冬忍不住發笑。

電話那頭只嘟了一聲便被人接起來了：「你在哪？」

嚴冬一頓，聽聲音有點兒耳熟，嚴冬不敢多想，趕忙把黎州交代的話說了：「黎州喝醉了，鬧著要你來接他。」

「他在哪兒？」沉沉的聲音傳來，那頭兒可是個惜字如金的主兒。

嚴冬報上了地名，就聽那邊說了句「十分鐘」，便掛斷了電話。

嚴冬緩緩放下耳旁的手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便聽見黎州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臉紅地跟個大姑娘似的：「他來不來？」

「十分鐘。」

嚴冬吐出三個字之後，回想著剛剛的聲音，越想越覺得不對，看著滿面笑容的黎州問道：「你說的草原，是季家大哥？」

看著黎州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嚴冬內心有點兒凌亂。

從黎州放在桌子上的煙盒中抽了一根兒含住濾嘴，點著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