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齊風鎮一年一次的大集，方圓百里的人都趕了過來，街道上摩肩接踵、擁擠不堪。

這樣的混亂，自然也是賊人下手的好機會。

「老大，你看那個怎麼樣？」

「土裡土氣，賣不出好價錢。」

「那個呢？」

老大打量了兩眼，點了點頭，手下才要過去，被盯上的小姑娘就被家長領走了。

「真是倒霉。」

「老大，你看前面，那個……」

老大順著方向看去，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站在一個賣甜食的攤子前，身上穿著一件白色錦袍。雖然只能看到他半張臉，但是仍然能肯定必是相貌不俗。

「賣了他，至少兩個月不愁吃穿。」老大興奮地搓了搓手，「看見旁邊的小胡同了嗎？你準備好麻袋在裡面等著。」

手下推開人群擠進巷子里，老大隨著人流往男孩子旁邊擠，故意腳下一個不穩，抓住孩子的胳膊：「對不起，我沒站穩。」

男孩子承受不住他壓過來的重量，往旁邊退了幾步，老大借著機會左手捂嘴右手一掐脖子，就把人推進了巷子里。

手下早就準備好了，打暈之後麻袋兜頭套上，往肩上一扛，沿著小路離開人群密集區，前往他們事先已經踩過點的地方。

鎮子的西南有幾處無人居住的破舊房屋，他們的馬車就藏在那裡，可是到了地方卻發現馬車不見了。

「快去找……」老大怒氣沖沖地指揮著手下。

手下沒辦法，把麻袋往地上一扔，抹了把汗去找馬車。

男孩子被這麼一摔清醒了過來，好不容易從麻袋裡爬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人正在盯著自己。

老大掏出繩子綁住他的手腳，惡狠狠地說：「想活命就老實待著。」抓著繩子的一頭，百無聊賴地斜倚在一根木頭上，沒過多久就打起盹兒來。

男孩子動了動，掙不開繩子，只得往門口爬，可是沒爬多遠就被繩子拽了回來。

老大在他腿上踹了一腳：「再想跑就打斷你的腿。」

盯了他一會兒，見他一動都不敢動，又睡了過去。

男孩子見他睡熟，四處看了看，沒有別的出口。

正在害怕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貓叫，回頭去找。雜物堆後面探出一個腦袋，臟乎乎的臉，頭髮就像一團雜草堆在腦袋上，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

臟小孩把手指抵在唇邊，示意他不要出聲。悄悄繞過雜物堆，卻不小心碰倒了一張破桌子。

男孩子突然大叫起來：「有老鼠，好大的老鼠……」

老大被聲音驚醒，聽他這麼一說，恥笑了一聲，把頭歪向旁邊繼續睡。

臟小孩趴著不動，等著老大打起了呼嚕，才手腳並用地爬到男孩子身邊。

解開繩子綁到旁邊的柱子上，拉住男孩子的手，貓著腰慢慢走到門口，向外面看了看，沒有人，兩個孩子撒腿就跑。

「慢……慢點，我跑……跑不動……」男孩子跑的嘴唇都白了。

「你可真沒用……」臟小孩四處看了看，拉著他鑽進旁邊的茶館裡。

茶館裡有很多逛累了喝茶歇腳的客人，小二正忙活著，一看見臟小孩跑進來，立刻就把他往外轟。

「我們就在門口待會兒……」

「不行，快走快走……」

男孩子從他身後走出來說：「有空桌嗎？給我們上一壺蜜桃茶和兩碟點心。」

小二看他年紀雖小卻是毫不羞怯的，身上穿的也不錯，可是衣服已經髒了，不確定他是不是偷來的。

正猶豫著，掌櫃的看見了他們。

「應少爺，你這是怎麼了？應老爺才派人來找過你，快裡面坐。」

掌櫃的把兩個孩子讓進樓上雅間，親自上了一桌子的飲品點心：「我這就派人去通知應老爺。」

「謝謝。」

出了雅間，小二低聲問：「這是誰家的孩子？」

「應家知道嗎？他是應老爺的獨生子。」

小二雖然是從別的地方過來討生活的，但是應雲城的大名也是聽過的，不大相信地問：「真是應少爺？怎麼這幅模樣？還和個小乞丐混在一起？」

「應府的人說少爺不見了，估計是出了事，你快去應家報信，肯定能得不少賞錢。」

「好嘞。」小二一聽有賞錢，跑得比兔子還快。

男孩子連喝了半壺茶，吃了兩塊點心，才算順過氣來，卻發現救他的人只是盯著他看，不吃也不喝：「跑了這麼久？你不渴嗎？」

「你家很有錢吧？」

「應該有些。」

「我把你救出來，你打算怎麼謝我？」

男孩子站起來，拱手一揖到底：「多謝恩公捨命相救。」

恩公？臟小孩撓了撓鼻子，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我要銀子。」

「要多少？」

「要……」臟小孩狠了狠心，「一兩。」偷眼看了看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應該不會覺得多吧？

「我現在沒有錢，等下人到了，就給你銀子。」說完又拿起一塊點心，「你吃嗎？」

臟小孩聞著點心香甜的味道，吞了吞口水，按住餓的「咕嚕」作響的肚子，卻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