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湛川語氣平淡的反問。

「你好厲害啊！」令奚感慨一句，跳到那排置物架前，仔細的觀賞著琳琅滿目的稀有小物件，讚許和敬佩就快要溢出眼眶，「這麼多神兵利器，你若是都會用，豈不是輕而易舉的成為仙界第一上仙！」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湛川的雙手一抖，手中的那把刻刀差一點就傷到自己。

他擰了擰眉頭，表情瞬間變得冷漠。自己這幅身子是不可能學會仙術的，別說仙界第一上仙，哪怕是平常的散仙，他都不及。

有些事情不是你足夠努力就能夠得到。這是湛川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片刻之後，湛川大聲的自嘲一句，「像我這樣的廢仙，這輩子都學不會法術的。」轉而他又專註起手上的工作。

畢竟被人看不起，他在仙界是習慣了的。自嘲調侃總要好過別人的惡言相向。

「你不是廢仙。」

令奚笑吟吟的跳躍到湛川的身邊，順手拿起案上另一個快要完工的小物件，仔細打量之後認真的說：「像這樣精細的做工，就是仙界專門製作兵器的武仙們也要花費很長時間去研究打磨，更別說是只看一眼卷宗上的圖案就照著做出來了。你真的很厲害！」

他的眼底星光閃爍，那是湛川不曾見過的美麗色彩。百年後再回想起那日令奚眼底的光，湛川才明白那種美麗叫做真誠與崇拜，還帶著一點小小的期待。他期待未來能看見不一樣的湛川——那個不是廢仙、不被嘲笑、自信張揚的湛川。

湛川被他眼中非比尋常的色彩吸引，愣神了片刻之後，終於閉上眼睛站起身，平定了心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雙冷眸直勾勾的盯著令奚，令奚被他嚴肅的臉色嚇得不知所措。他說錯話了嗎？

湛川一把奪過令奚手中的東西，霸道又不講道理的說：「你奉承我也沒用。我還是沒辦法給你解除血契。也別妄想我對你多好。你要是吃飽了，就去把盤子洗幹凈擺放在那邊的櫃子里。」說罷，他頭也不回的朝著一個方向指著。

他在仙界的口碑就是這樣——囂張跋扈、無惡不作、一事無成、仙界笑柄。他願意破罐子破摔，更討厭有人對他阿諛奉承。

令奚看著他那副不講理的樣子，撇撇嘴，小聲嘀咕一句：「愛生氣的小氣鬼！」

發泄了情緒，他就轉身收拾起桌上的餐盤。

湛川其實並沒有真的發脾氣，他一直就是這副人見人嫌的惡毒樣子。倒是看見令奚方才沖著他耍小性子，讓他小小的驚訝一番。

愛生氣？小氣鬼？這都是些什麼可愛的形容詞？

以往被人嘲笑，他都覺得無所謂，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如今被令奚這般評價，同樣是說他不討喜，可是這番帶著可愛情緒的討厭卻讓他心底泛起了一股微妙的感覺。暖暖的，像是涓涓細流融進了心坎里。

原來被罵也並不都是全然抗拒和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