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蛇妖(一)
小說: 逃禪 作者:傅兮漠 字數:2572 更新時間:2021-06-30 01:22:24
雲觀,清禪大師房內。
南潯,昱禪,清禪大師和一名叫印光的小道士坐屋內,弘忍的屍體則擺在正中的地上。
且說這位印光道士正是今早和人咬耳朵的那位,也是唯一和弘忍同屋又對弘忍知根知底的人。
清禪大師坐著,正替已死的弘忍超度。
南潯則是靠著門,臉色很不好看,竟是坐也不願意坐,聽清禪念經嗡嗡叨叨的,聽到他煩躁。南潯便是不理解,死都死了,還念這許多作甚?方才那賬還沒算呢,他倒念經念的安穩。
印光小道士坐在客椅上,神色是緊張,總畏懼著南潯。
這下,昱禪卻成了臉色最平靜的人,嘴裡叼著根草隨意靠坐在窗口看窗外風景,瞧表面,好是樂乎。只是周遭氣息冷硬,往他一雙綠熒的眸望去,便瞧得他毫無生氣,半分不見昨日同南潯一處時那靈性和活氣,反倒是殺意在眼底翻湧得明顯。
清禪只顧念經,南潯懶說話,昱禪自然不會開口了。屋裡一時尷尬異常,印光支吾著,想問清禪大師能否別念了。
昱禪看夠了這難看的雲觀,微微挪了挪身子,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伸著懶腰幽幽開口:「我聽南潯說,你們觀裡頭甚有美譽,那勞什子大師高風峻節,襟懷坦白。嘖嘖嘖……」昱禪說到這,咂嘴搖頭,不懷好意,「就真真是人人都要讚譽幾聲的大好人活菩薩吶。」他低頭緩緩笑了兩聲,那笑容說不儘是嘲諷。
見無人應答,昱禪頓了頓,又慢慢說著:「現如今,出了這等事,可真叫人痛心。你們如此悲痛,所以見人就咬,晚輩是理解的,定不計較了,就是不知,這雲觀要不要改名成狗觀啊?」
南潯噗嗤一聲,低低笑了出來。
清禪大師聞言,臉色微變,轉著佛珠的手用力了幾分,指尖因過於用力按的發白。
印光小道士聽了直接拍案而起,指著昱禪叫到:「你!你什麼意思?你才是狗!」
「哦?」昱禪被指著鼻子罵了也不生氣,只是半抬眼皮涼掠小道士一眼,故作疑惑表情:「小道長何出此言?我分明為貴觀誇讚,還為貴觀不解,怎地你又對我出言不遜起來?」
南潯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細細打量起昱禪來,他倒是沒想到,這小狼妖如此牙尖嘴利。一番話氣死人不說還將自己的懷疑推的幹幹凈凈,做出這般無辜的表情。
他倒是甚有意思,好玩。
印光又羞又惱,奈何爭辯不過昱禪,遂又聽到南潯發笑,以是南潯嘲笑他,氣的直哆嗦,還要在爭。這時清禪就不裝啞巴了,攔住了印光,道:「修行之人,不可急躁。」
隨後也是同南潯二人解釋:「方才我道門人對昱施主亮凶等行為,的確是失禮了,但我道門徒們情誼深厚,一時悲憤痛心,才失了理智,我代他們,向昱施主致歉。」
昱禪歪過了頭,沒應,南潯就更不給面子了,直接冷嗤。
清禪大師也不惱,知曉兩人都是心高氣傲之輩,他便任二人不客氣也不爭,也對南潯保證:「南潯施主大可放心,我等並非那是非不分之人,若是昱禪施主無辜,老衲也定還令弟一個清白公道。」
南潯聞言神色稍緩,淡淡一點頭,算是知曉了。又起身,站直了說:「既然如此,事不宜遲,開始調查吧。把昨日見過弘忍道長的人,以及和弘忍道長交好的,走的近的,最後見到他的,最近有發現他異樣的道士都叫出來吧。」
南潯說的如發號施令一般,印光很是不悅。他不在意那凡人,說著,睨了昱禪一眼,繼續:「昱禪和我一起去小鎮里看看有沒有其他鎮民出現跟弘忍道長一樣狀況的逝世之人,清禪大師則調集其他小道長,查看異樣,我們都互相信任一點,如何?」
誰料南潯剛說完,那印光道士就猛地站出來,大聲說:「不行!若是你們跑了怎麼辦!」
昱禪當場嗤笑一聲,看印光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智障,南潯也同樣,尋思清禪怎麼養了這麼一群蠢貨?
還不待印光去攔他們,清禪大師就掃了他一眼,印光頓覺汗毛倒數,那眼神冰冷不似常人,猶如一隻嗜血凶獸。可清禪大師只是一掃而過,神色便恢復如常,對印光語氣嚴厲地說:「印光莫鬧,南潯施主和昱施主並非不守誠信之人。」
接著向南潯昱禪低頭一拜算是道歉,南潯翻了個白眼,秉著靠近白痴會被傳染的規則,拉著昱禪扭頭就走。昱禪看都沒看鞠躬的清禪大師一眼,順帶幫南潯踹開了門,跟著南潯走了。
二人走後,清禪才開始教訓印光。南潯昱禪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方才印光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兩人不好看,是大不敬。若是徹底惹惱了二人,那雲觀不只要死那一位道士了。
他的眼神再次變的冰冷而殺意涌動,批評印光道:「日後說話,要記住教道,再不可莽撞了,明白了?」印光畏極,乖乖應允。
鎮子,街道上,一家茶館的二樓里。
南潯和昱禪各自品著茶,心裡皆是百轉千回。在他們的對面,坐著一名身穿道袍的小道長,赫然是當時和印光說悄悄話的那名道長。
這位小道長名叫道宣,此刻臉色蒼白,雙手不停在身前絞著,眸光帶著畏懼和驚恐。
昱禪和南潯走之前,趕巧看到道宣在面外偷聽,相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做了同一個舉動——將道宣順手拐走了。
道宣不明白他們要幹什麼,但也知道自己為魚肉,一五一十什麼都說,半點不敢隱瞞。
昱禪喝著茶,指腹摩挲著杯口,沉吟了一會,然後說:「你是說,那弘忍前日就有全身皮肉潰爛的現象,還見不得光,只不過那印光知情不報,是嗎?」
道宣聽了,趕緊點點頭,昱禪當時心下瞭然,不再言語。
南潯也喝了口茶,舔了舔嘴唇,細細揣摩著道宣話里幾分真假。又想起今日看到弘忍那死狀,眉頭一鎖,便問到:「你話里說的大蛇,又是什麼模樣?何時見到的?有多大?」
道宣聽到這大蛇兩個字顫了顫,顫抖著答到:「是,是一條很大的蛇,昨日夜裡是我打更,白日印光又同我說了弘忍那事,我心裡害怕,便帶了棍子,也特意沒去弘忍廂房,結果正轉完半個道館,回廂房的時候,那條大蛇就在我廂房屋前!」說到這道宣渾身顫抖,驚恐至極,聲音發抖地說,「足足有兩米高,黝黑黝黑的,還有一股子死氣和臭味,暗金色的眼睛一點光都沒有,一口就能把我吞下去!我扭頭就跑,一直往前跑,跑到了清禪大師的屋前才敢回頭,還好我跑得快,回頭時大蛇已經沒了。結,結果今天弘忍就死了,定是那條蛇幹的,怎麼辦,它也要纏上我了。」
道宣說著說著,竟是害怕的哭了起來,神色慌張恐懼極了,大有隱隱痴狂之兆。
不對勁,南潯和昱禪對望,心裡皆是狐疑。
且不說這大蛇是何物,這麼大一妖物出現在雲觀這等佛家之地,已是反常。再者,道宣說它散發惡臭且雙眸無光,有一股死氣,像是屍蛇,屍蛇兇殘,惡臭異常,怎麼可能廂房裡的人和其他人皆無所覺,只有打更的弘忍和道宣看到了。
更何況屍蛇通常只在南方沙漠之中可見,這麼大一隻的屍蛇,必不可能來到佛觀內。且那道宣逃跑那麼大的動靜,為何沒驚醒清禪大師。
此事疑點重重,南潯摸著下巴,眼裡閃過精光,看來這雲觀,不得不探了。
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