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白珩
小說: 逃禪 作者:傅兮漠 字數:3196 更新時間:2021-06-30 01:22:24
南潯氣急,反倒冷靜了下來,上前去細看,也不嫌臟,伸手就要撥弄屍體。一隻手就捏住了他的手腕,指節分明手指修長。
昱禪握住了他的手腕,聲音低沉,淡淡開口:「別碰,臟,我來。」
說罷,不等南潯再開口,就三下五除二把屍體翻了個面,指尖聚靈劃開衣裳,一股惡臭散發出來。南潯和昱禪都禁不住皺眉。
南潯招手拿出一扇,抵住口鼻,湊近查看。他發現屍體大部分皮膚已經腐爛了,蛆蟲在皮膚里翻騰,脖子處兩個圓形的傷口,泛著烏黑,橫列在一起。
「是蛇妖,傷口的模樣是被蛇咬傷的沒錯,且是毒蛇。」昱禪看著傷口說到。
南潯點頭贊同,再接:「恐怕屍體皮膚腐爛也是這蛇妖的緣故,否則這樣短的時間內腐爛成這般是不可能的,或許這蛇妖食人血氣。」
昱禪聽罷,起身甩了甩頭,惡臭聞著他頭暈,然後開口:「下一步怎麼做?清禪那老傢伙到底是誰?你查到了什麼?」
南潯聽到昱禪的詢問,搖了搖頭,臉色陰沉。
他站起身掏出手帕擦手,然後丟掉了手帕說到:「三百年前,一位蛇妖被天帝鎮•壓,就在九燁山下。一百年前,這蛇妖掙脫了桎梏,逃了出來。而就在幾年前有一人間道士,道法高深,重新抓住了蛇妖,於是蛇妖再一次被鎮•壓在了九燁山腳下。」
昱禪走到井口,用靈力托出一股清水,就著清水洗著手,邊洗邊說:「所以鎮•壓蛇妖的道士就是清禪?現在殺了這些人的也是蛇妖?嘖,我早看那光頭和尚有問題。」昱禪表情厭惡,將手上的水凝結成了冰渣而後狠狠捏碎了,表情好似捏死了清禪一般。
「正是,很可能他並非鎮•壓了蛇妖,而是瞞天過海,亦或者是表面鎮•壓了蛇妖實際上卻是在幫助蛇妖,為它找尋一勞永逸的出逃方法。」南潯回答。
昱禪和南潯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話:「所以說雲觀只是清禪拿來儲存蛇妖食物的膳房罷了。」昱禪看了眼一地的屍體,眼底壓著憤怒與嫌惡,「嘖,真是有夠噁心的。」
南潯把昱禪的表情盡收眼底,若有所思,道:「的確噁心,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去弄死這噁心的人,阻止以後發生這種噁心的事兒。」
昱禪聽了走到了南潯身邊,看著他的眼睛,眼神堅定,用•力點頭。
南潯沒由來的心下一暖,突然發覺心裡沒有那麼急躁了,甚至有些發笑。他捏出法訣召來祥雲,跳上去,俯身,對昱禪伸出了手,說:「事不宜遲,即刻出發。」
他在想昱禪明是妖,卻會為人抱不平,也會為蛇妖和清禪殘殺之人憤怒,總見不到昱禪身上妖類嗜殺的凶氣。明明是妖,但不像個妖,倒像個人。
人,南潯為自己的想法•愣了一下。
這時昱禪拉住了他的手,南潯不便多想,他下意識往上一拉,昱禪就跳了起來,南潯穩穩抓住他的手,祥雲立馬往九燁山飛去,他們的手緊握在一起。
「去哪兒?去九燁山麼?」昱禪握著南潯的手開口,這次他沒有緊張尷尬,滿腦子都是弄死清禪。可他也沒有鬆開。
「嗯。」南潯開口應到,「既然蛇妖是被鎮•壓在九燁山下,那我們現在就去九燁山腳,不管清禪在不在那,我們都能先找到蛇妖。再者清禪倘若真是為了蛇妖做這一切,那他現在應該也在九燁山腳,我知道有一處地方,一直有一道封禁,我只當是天帝關壓著什麼凶獸,原來是關著那蛇妖。」
昱禪聽罷點點頭,神情認真。南潯便催動祥雲加速。
不到一刻鐘,兩人便到了九燁山腳處,南潯率先跳下祥雲,昱禪緊跟而上,並肩往山腳深處走去。
不多時兩人走在了一處雜草比人還要高的小路里,周圍都是這類雜草,不見其它植物。南潯也說除了這一條又窄又擠的小路,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兩個人只能一前一後慢慢走著,還需低頭才行。
南潯在前,昱禪在後。
南潯邊還不忘叮囑昱禪:「一定跟緊我,九燁山靈氣深厚,什麼花花草草都長的茂盛,頗具靈性。地形又複雜,容易走丟,更容易被拐。」
「那你牽著我不就好了。」昱禪也不知道怎麼了,想都沒想就說出了這句話。南潯聽了一怔,昱禪也隨即意思到這話不妥,不好意思的咳嗽一聲。
他剛要解釋,前面的南潯卻突然停足,昱禪急著要解釋,結果看到了南潯往後伸出的手,但南潯沒有回頭,只是略側身。
昱禪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耳朵和一道下顎線,耳尖有點泛紅。
這次輪到昱禪怔住了,獃獃立在原地。南潯咬牙切齒,原本就羞恥爆棚的心情在昱禪不回應的時間裡更加強烈,他幹脆粗暴地抓住了昱禪的手就直接往前走,也不給昱禪反應。
昱禪一剎那緊張到大氣都不敢出,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心臟原來可以這麼快,更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跳會這麼快。
小路上沒有妖獸,只有兩人特意放輕的呼吸聲和走路時微弱的響聲。九燁山四季如春,雜草也碧緗集合,蟬鳴同花香涌動,昱禪忽然間有些微醺,雖未飲酒人卻醉。
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兩人手心都出了汗,總算是走出了那小路。因南潯自身體力微遜身為狼妖的昱禪,到了後半路變成了昱禪開路,此時昱禪拉著南潯直起身子抬頭看,眼前豁然開朗。
可以看到一片小林子,林子中間有一空地,空地上竟蓋著一間草屋。而林子深處,隱約可以看到一處山洞,洞口時不時有金色的符文流淌,忽明忽暗。
南潯昱禪對視一眼,只曉找對地方了,同時起身往山洞飛去。南潯召來了自己的靈劍,直往洞口刺擊,昱禪則凝冰封住了整個林子,瞬間周圍冰天雪地,兩人配合天衣無縫。
誰料,南潯竟僅一劍破了封印,而他只是用了兩層力道而已。南潯立馬察覺不對,果然,山洞裡早已空無一物。
那蛇妖早就不在洞內了,而封印只是個殼子,幾十年來封印安然無恙未曾被人發現已經調包,恐是因為沒人會來檢查封印。
昱禪看清山洞內空無一物時心臟漏了半拍,他猛地轉身,四下張望著林子,十二分警惕。
南潯也是幾步躍回昱禪身邊,抬劍橫在身前防備。
蛇妖不在這洞里,能在哪?
正當兩人緊張防範之時,不遠處的草屋傳出一陣聲響。
南潯反應迅速,旋轉腰身用手指飛快點了幾個昱禪凝結的冰錐,使得冰錐朝那草屋飛去。接著他迅速結印,無數符文封住草屋,金光炫目,他一系列動作都迅速得緊,昱禪甚至沒看不清。
而在冰錐快要刺到草屋時,草屋中爆發出一陣金色的氣波,冰錐和金光在半空中相撞爆炸,符文被炸的盡散。那金色氣潑和南潯符文散發的金光不同,南潯的符文金而泛白,彷彿佛光。
但那金光實而亮,更像是銅金。
南潯和昱禪警鈴大震,這等氣息,草屋裡的人,很強。
場上煙塵瀰漫,南潯拂袖揚開飛塵,煙霧慢慢散盡,露出了裡面的場景。
草屋已經破損了一半,可見屋裡只有少許傢具,一名五官深邃,鼻樑挺拔,豐神俊朗但氣質陰暗冷漠的男子坐在床榻上,懷裡還抱著一個人。
這男子生了一雙風•情•萬•種的桃花眼,眼神卻冷漠而幽暗,殺意很重。
看相貌,正是年紀正好的少年郎,可眉間的一股子病態陰鬱散之不去。
昱禪和南潯皆料不到草屋內會是一名貌美男子,呆愣在原地,反應不過來。這時,那男子說話了:「你們兩個是來殺我的?還是來殺阿珩的?」
一開口,南潯和昱禪當場僵住了,昱禪更是倒退半步。
他的聲音居然和清禪大師一模一樣!
南潯和昱禪還在震驚中沒反應過來,清禪又開口了。
他聲音平靜,甚至是毫無情緒宛如機械:「如果是來殺白珩的,那你們不必費心了,阿珩他……」說到這,男子又呆住了,眼神空洞死死的抱著懷裡的人,手指深深的陷進那人的衣服里,久久沒有下文。
「他怎麼了?」昱禪腦子還糊著,等不到下問,就問出了口。
可誰知,清禪忽然被他刺•激到了,變的面目猙獰,眼神兇狠。
他死死的抱著懷裡的人,沖昱禪大聲地吼到:「他沒死!他沒怎樣!你們兩個給我滾!滾!誰也別想殺他!誰也別想!」
南潯被嚇了一跳,昱禪的直覺感覺到不對,一把將南潯橫抱起來,猛地後退出十丈遠。
下一秒,南潯站著的地方就被一團金色的靈波炸出來一個深坑。
男子抱著懷裡的人站在原地,一雙眼睛滿是血絲,喃喃自語:「他沒事,阿珩不會死的,他很好,很好。」
昱禪冷嘖一下,恨恨:「媽的,瘋子。」
南潯終於反應過來了,腦子裡飛快的把事情連接了起來,轉頭就要和昱禪說。
可一轉頭,他就看到了昱禪的下巴,忽地意識到他正被昱禪抱著,一下子從頭紅到了腳,噌的一下就跳了下去。昱禪看著他的動作,眉毛挑的老高,頗有些遺憾點嘆了嘆氣。
南潯:你嘆個屁的氣啊!
不過,南潯和昱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看樣子,很多事情要浮出水面了。
而前方,那清禪還是抱著懷裡的人,一副瘋魔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