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頂上。」

晏辛說完這句話，指尖的墨線已經攥緊，火光順著墨線的方向延去，卻不知碰到的什麼東西，火勢猛地增大，竟憑空勾勒出個人形來。

墨線只勾出了它的輪廓，卻沒有限制動作，裴安只見那人形的東西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趴在兩人頭頂，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晏辛收緊了墨線，頂上的人影被墨線牽動，開始奮力掙紮起來，但墨線並沒有隨著它的掙扎鬆開，反倒愈發緊進起來，裴安只覺得腦袋頂上響起一陣刺耳的尖叫，終於朝晏辛問了一句：「怎麼看不到它在哪兒？」

晏辛沉聲開口：「不是看不到，是它身上被貼了符咒。」

「符咒？」

晏辛點了點頭，抬手將那東西扯到了身邊兒，掌心攥著一端使勁一握，鮮血霎時間便浸透到線上，地上的東西被血腥味刺激道，掙扎的力氣忽然翻了翻兒。裴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晏辛將人釘在了地上。

他看著地上多出的幾枚鐵釘，忽然覺得自己肩上也有些疼，於是別過身去沒再看它。

晏辛從那東西身上扯下一張薄薄的黃紙，只不過眨眼功夫那張符咒便燃燒起來，似乎做這件事的人並不想讓別人發現。

裴安仔細看了一眼，地上這東西它並未見過，可說是人——未免也太不像了些，除了頭骨像普通人，四肢全是幹屍的樣子，軀幹出結生著許多不知名的東西，像是生在人體外的腫瘤。

腫瘤？且不說屍體能不能又養分供腫瘤生長，這東西真的是人的屍體麼？

裴安研究的半天也沒弄明白，最後還是朝晏辛開了口：「這是什麼東西啊？」

晏辛搖了搖頭：「未曾見過，即便是邪祟如體也不會是這模樣。」

裴安皺了皺眉，見著東西額上還貼著一張薄薄的符咒，上面用硃砂寫著小字，不過顯然已經沒什麼用了。他掀開符咒想看看這人什麼模樣，卻不想瞧見符咒下的面龐頓時一僵，只覺得一陣冷意漫上了心頭。

「楚，楚山？」

裴安下意識要去找屍體上能代表身份的東西，卻被晏辛一把拉了起來，這才看見釘在屍體上的幾枚鋼釘已經開始朝上推起，似乎馬上就要脫出屍體似的。

「七寸釘封棺尚且不會被推起更何況一具屍體。」晏辛把他拉到身旁，沉聲開口道，「除非——這不是個死人。」

晏辛才說完這話，屍體上的鐵釘聞聲落地，原本倒伏在地上的屍體猛地站起身，一雙尖銳異常的指甲便朝他招呼過來。

「小——嘶...」

裴安小心二字還沒出口，忽然覺著手上一沉，楚山的屍體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面前，指尖扣在他腕子上，生生攥住五個血窟窿來。

裴安腦袋嗡一聲響，痛感還沒傳到腦袋，卻不知怎麼回事兒，竟伸手掰著它的腕子一轉，硬是把手抽了出來。

伴著骨節脫開的聲音響起，裴安利索的從地上拾起鐵釘，生生釘在了屍體的脊骨上。

他這動作一氣呵成，半點兒沒經過思索，似乎下意識覺得就該這樣做，可等他抬頭朝晏辛那邊看去時，卻愣在了當場。

兩具屍體，兩個楚山？

他面前的屍體實實在在，雖然已經倒在了地上，但還不斷的掙扎著想要爬起，那晏辛那邊兒的又是誰？

血腥味在不大的空間內很是明顯，晏辛回頭瞧了一眼，見著裴安旁邊兒的人影也是一愣，旋即面色一沉，借著墨線生生將面前人的屍體絞成幾塊，忙不迭到了裴安面前。

「怎麼回事？可受傷了？」

「剛才忽然朝我撲過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兒竟然有兩具屍體。」裴安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連臉都長得一模一樣。」

晏辛應了一聲，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卻趁著裴安不留神輕輕攥住了他的腕子。

裴安一愣：「怎麼了？」

晏辛皺眉道：「你不覺得疼麼？」

經他這一提醒，裴安才想起自己腕子上受的傷，他低頭一看，發現傷口邊兒上已經泛起黑色，他試探著摸了摸，卻並未感到疼。

井底不知有多少具屍體，況且這樣陰潮的地方極易滋生細菌，鬼知道被這東西碰過之後多久會死。

裴安覺得自己現在就站在生死線的邊緣，他試探著用手握了握晏辛，發現手指還有感覺，只是察覺不到痛感而已。

人都走到了這兒，還不知要怎麼回去，況且好不容易才遇見個會喘氣兒的，實在沒有轉頭就走的道理。裴安穩住心神，這才想起自己進來是要做什麼，忙朝晏辛開口道：「楊修明說那兩個失蹤的人在底下，你在這兒瞧見什麼暗門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