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場景怪異到了極點，原本站立不動的人影忽然暴起，伴隨著銅鈴響動留下一道殘影。

裴安壓根看不清這人的動作，只覺得面前一道黑影閃過，下一刻陰冷腥臭的冷風撲面而來。

裴安根本動彈不得，一咬牙正打算硬抗，卻忽然被晏辛拉到了一旁。

無面人影呆立在原地，腦袋忽然浮現出七八張面龐，卻全都雜糅的扭曲在一起，裴安看著只覺得噁心，可到了最後，那人影竟換成了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

他下意識朝晏辛看了看，後者一如往常，似乎並沒發現這變數，裴安正要開口，卻忽然見那人影朝自己笑了一笑：

「沈言之——你終究還是和他一起了。」

什麼一起？和晏辛麼？

裴安不知這人在說些什麼，可等他再凝神看去，面前的人影卻又變回了沒有五官的形狀。

怎麼回事？

屋內氣氛極為詭異，晏辛眉頭緊鎖，指尖已然夾上了符咒，只要面前的東西再動一下便會出手。

可就在這要緊關頭，屋外卻想起了一陣砸門聲。

這動靜絕稱不上敲門，整個門板都隨著那人的動作在顫抖著，裴安稍一恍神，就聽楊修明在外面大喊道：「快出來！」

出來？裴安心道你說這倒是輕巧，現下門也不開著——況且裡面還有這東西，叫我怎麼出去？

他雖這麼想著，卻沒把這話說出來，陣中銅鈴聲響一瞬間停滯，緊閉的大門忽然打開，一切似乎早有安排，而把裴安縮在屋裡，好像為的也只是那無面人影的一句話。

那是什麼人？又跟沈言之有什麼關係，裴安一概不知。

楊修明站在屋外，顯然也才剛回過神來，他見裴安面色難看，趕忙迎上前來問了一句：「怎麼回事？我都沒反應過來，等清醒之後人就在屋外了。」

裴安搖了搖頭，「不知道，屋裡忽然多了個沒臉的人影，似乎不同人能看見不同的臉。」

裴安說這話時面色很不好看，可以說自打進了這間屋裡眩暈感便沒有停過，楊修明見他如此，也不好多問什麼，只把人拉到一旁坐下，這才來得及去看晏辛。

晏辛收拾了屋裡的殘局，見著楊修明卻沒說別的，只朝他問了一句話：「君師涼——或者是君家其他人，在民俗科有記錄麼？」

「君師涼？」楊修明明顯一愣，「怎麼想起問他來了？」

他雖這麼答了，卻還是幫晏辛調了檔案，傳回記錄不一會兒就發到了手機上，晏辛看了幾頁，卻在看到最後時皺了皺眉。

「在前面就沒有了麼？」

楊修明湊上前看了一眼，檔案終於四五十年前，於是開口道：「應該是沒有了，民俗科建立時間也差不多就是五十年前，這些資料能留下來也不容易了。」

晏辛思忖片刻，緩聲開口道：「那玄行呢？」

「玄行？」楊修明聞言一愣，「那應該知道的更多些吧。」

楊修明見他這樣問，大概也猜出晏辛是有事要找人，於是撥通了電話遞給晏辛。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玄行的聲音，晏辛不等他開口便沉聲問道：「君家除『君師涼』外，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稱呼？只是姓名也好，別的稱號也好。」

玄行被問的一愣，知道說話的是晏辛，認真思索一番開口道：「往前似乎有個叫君戈的，但都是遠親了，應該不是正統君家的人。」

「多謝你。」

晏辛只聽了這麼一個名字，便把電話遞還給了楊修明，只看著大敞的屋內喃喃自語：「我早該知道是你。」

「這又是在說什麼？」

裴安歇了片刻，這才算緩過神來，他聽見晏辛的話，忍不住問了一句，沒成想晏辛卻鄭重其事的開口：「君家是百鬼陣的下陣者，自沈言之死後便開始守著陣法，卻不應該設下這樣的局。」

「君家？」裴安愕然道，「你是說——從百鬼陣道林家祖宅，這都是君師涼的手筆？」

晏辛搖了搖頭：「現下倒還不好說，但至少和他脫不了幹系。」

「君家和林家的祭壇？這又是怎麼串通一氣的...」裴安兀自嘀咕了幾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趕忙開口道：

「等等，假如說今天來的是李姣...」

他說了一半發覺不對，又換了種說法，「我是說——就算要祭祀，李姣也不一定會到這兒來，如果不死泉專程把祭壇設在了這兒，是不是代表它有足夠的把握知道你會到這兒來？」

裴安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或者是我會到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