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裡開始，又和誰有關，裴安實在是弄不明白，除了腦海中多出的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外，他和原來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楊修明大半夜喊起了民俗科的上司，三轉四轉這才進了檔案室，裴安找到老李的檔案看過，發現記錄里她們確實去了羅乜古陣。

檔案上有些字被劃掉了，按理這樣不合章程，合理的解釋也只有一種——有人在記錄歸檔後特意來劃掉了一些東西。

「現在去哪兒？」楊修明抻了抻身子，轉頭看向裴安，「你想去哪兒？」

「我？」冷不丁被問著話，裴安下意識回了一句，「羅乜古鎮。」

「你現在要去羅乜古鎮？等到了天都亮了，真沒必要為這事兒連軸轉。」楊修明把檔案拎在手裡往外走，「先回去睡一覺，都說好了三天後走，也不急在這會兒，況且許珞一時也脫不開身...」

晏辛皺眉道：「只有許珞一個？」

楊修明疑惑著看向他：「你還想要誰跟著？」

「殷昱珩。」

「他？他好久沒消息了。」楊修明邊走邊開口道：「人不知道去那兒了，科室里也不怎麼管，怎麼想起問他來了？」

晏辛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之前跟裴安有關的事他都會出現，卻不知這次會不會也跟著一起去鎮上。」

「應該不會。」楊修明思忖道，「他對裴安——應該是覺得好奇而已，畢竟能在七煞陣里活下來，還牽扯了這麼多東西。總之...」

楊修明話說到這兒一頓，半晌才接著開口，「他家裡的事很亂，說不準還跟其他科室里的人有關，就算要查也不好下手。」

他們兩人的對話幾乎把事兒擺在了明面上，裴安做在車裡翻看檔案，忽然響起晏辛來屋裡救自己那晚的景象，當時三人也坐在車裡，開了還沒一陣就遇見那些怪東西。

裴安忽然有些好奇，轉頭朝楊修明問道：「為什麼能把之前的人召到現在來？當時你們在幹什麼？」

「起陣。」楊修明難得願意解釋，便多說了兩句，「百鬼陣這東西不好封，在開啟之後邪祟入世，玄行本意是起召請神，沒成想陣法被破了一角，陣心化為殘陣，不知道召了什麼東西過來、也不知道召到哪兒去了，要不是當時...」

楊修明說著悶笑了一聲，「當初我還以為你遇著算命騙子，還想著要不要出手嚇夏他，幸虧當時沒動。」

裴安嘆了口氣，「早知道會這樣，當時我怎麼都不該去那兒的。」

「當時沒去，下一次也能不去？那下下次呢，這背後的操盤手從一開始就沖著你來的，就算再怎麼小心謹慎都沒法。」楊修明朝後視鏡里看了一眼，「不過終歸有變數。」

車開到了樓下，三人商量著幾日先住在一起，等三日後再一道去羅乜古鎮。

在經歷許多高強度的『探險』後，裴安後知後覺的感到疲倦，他癱在床上看向屋外，只覺得這些段時間過的真跟做夢似的樓里的死人、鬼物，宋昇扭曲彎折的身體，還有湖底冰冷刺骨的水...

水？

眼前的燈光越來越暗，到最後聚成一點，亮光的地方映出一個人的側臉，他看著裴安，裴安也看著他。

「你記得...」

那人影忽然開口，一字一句卻都是裴安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麼想不起來？當初是他殺了你。」

想不起來？可他又忘記過什麼？

裴安想不明白，他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子像陷入了泥潭一般沒法動彈，終於墜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