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涇川和江深站在一起永遠顯得格格不入。

被擠在人群里被圍住的江深，永遠面對人們的質疑而顯得手足無措。

而他李涇川就不一樣。

李涇川撥開人群，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將江深護在身後，對著一群泛著春心的小姑娘微笑點頭示意，

「你的一杯熱牛奶，你的一份黑森林，你的……」

他笑了笑，

「實在是對不起，請您再說一遍。」

從不會對人溫柔的李涇川也能在三年裡改掉了許多的東西。

他的不包容，他的狠戾，他的無趣，都好像在歲月里被研磨作粉末，都叫江深看不透他。

送走客人的李涇川擦了一把汗，轉身對著江深笑得更開心了，低下頭看著江深的眼睛都好像是在討誇獎，

「怎麼樣？我做得好麼？」

他的滿臉就只差會寫上快誇我三個大字。

江深不能夠包容他的任何可愛。

只是拿回來單子低下頭擦起桌子，面無表情地說一句，

「謝謝。」

江深，你回來吧！

李涇川的內心默念了這句話無數次，你回來吧！他的眼裡也曾有星辰的男孩兒，你回來吧！

不死心的李涇川抓住了江深的手，厚臉皮地對著江深笑，

「該吃飯了，我帶你出去吃好不好？」

江深抽回手，

「店裡還忙，我走不開。」

他的借口很爛，明明這裡就是一家小店，除了今日沖著李涇川過來的小姑娘，這裡平日里根本不會來什麼人，包括這會兒人都已經散得七七八八了。

「店是我開的，我想什麼時候給你放假，就什麼時候給你放假。」

李涇川拉住江深的手，「走！」

「店是你開的？」

江深一臉的不可置信，他用力想要掙脫的李涇川的手，卻被李涇川攥得越緊，

「你放開我！」

江深的聲音有些大了，惹得咖啡廳里的人紛紛側目。

李涇川忽然抱住他猛地吻下去，江深只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兒。

李涇川喝酒了。

也難怪今天的李涇川這麼反常。

他是實在怕給任何人惹麻煩了，李涇川挨了江深的一巴掌。

江深喘著粗氣兒放下抹布，拉住李涇川的手，

「我們出去說。」

他不得不懷疑李涇川是瘋了，他挨了江深的一巴掌卻沒有半點的生氣，反笑著乖乖跟在江深的身後，

「好！」

江深站在門外，仰起頭來看著李涇川的時候略略顯小。

他比李涇川矮了一大截，氣勢也就矮了一大截。

在外人看來，興許是會更像李涇川在斥責江深。

這至少是看不清背對住自己的於彤這樣想。

「你喝酒了？」

「……嗯。」李涇川看起來小心極了，「只是中午的飯局陪客戶喝了幾杯。」

「醉了？」

「……沒醉。」

李涇川在說謊，明明他走路都歪斜，壓著醉意來接江深回家。

他說謊的時候會偏著頭不去看江深，這是他從小到大都改不過來的習慣。

江深儘管很生氣，可他實在太溫柔，對著李涇川的斥責也不過變成了李涇川眼裡的嗔怪。

「看著我。」

李涇川盯著他的眼睛，

「我沒喝醉……」

江深無力地嘆了一口氣，他試圖勸誡李涇川，

「你要是喝醉了，你就應該回去，你明白嗎？」

李涇川顯得手足無措，大腦當機的他腦子裡認為江深是要趕他走了。

江深沒見過這樣的李涇川，只因為他的一句讓他回家就紅了眼圈，無措地抱住他，在他的耳側抽泣，

「你走了……我就沒有家了……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不搗亂了。」

江深沒有辦法去責備這樣的李涇川，這些盡都歸咎在於一句話。

他還愛他。

江深沒有辦法不去溫柔，他輕拍著李涇川的後背，

「……乖，你先回家，我下班了我就回來。」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僅此一句他就不能夠去反駁他了，當初的江深也是如今一般，認為沒有李涇川的就不能稱為是家。

可李涇川終究是負了他。

究竟要不要丟下他？

打亂江深思緒的是醉意湧上來的李涇川的崩潰大哭，他窩在牆角都叫江深手足無措。

最後直到江深肯哄他一句，「我跟你回家。」才作罷。

李涇川吸了鼻子帶著半撒嬌，

「江江還沒有吃飯呢！」

江深聽著只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明明江行帶著撒嬌喊他江江的時候江深能聽得心都化了，可輪到他李涇川的時候，江深卻下意識地往後退半步。

不得不說發起酒瘋的李涇川實在是有那個磨人的本事。

他看著江深後退的半步，霎時

就又紅了眼眶。

「嘖！」江深皺著眉頭上前去拉住李涇川的手只得哄著，「吃飯去吧！」

最後是江深坐在李涇川的對面大眼瞪小眼，偏偏巧李涇川的眼眶紅紅，看得江深心裡直犯起怵。

江深是栽在他的手心裡了。

像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一樣，被他一壓上就是一輩子。

哪怕他也心懷不滿，不甘心就是一生。

「江江！」

李涇川拿著筷子為江深將桌子上的菜通通夾上一遍，再撐著手肘盯住了江深。

江深左右看了看餐廳里的食客，以及正竊竊私語的服務員們，他再看著裝傻的李涇川，試圖也耐心地哄，

「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回家……」

他沒能說完看見李涇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眼了。

「江江不吃麼……」

江深就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硬著頭皮在眾目睽睽之下，受著來自李涇川的愛意，以及眾人的羨慕與嫉妒。

他是李涇川，仍舊是那個人人都想要嫁給他的李涇川。

江深面對怎麼也吃不完的碗，最後是李涇川架不住醉意昏昏欲睡而停止。

他架著高出他一個頭的李涇川，好不容易才能打開門將他放在床上。

而李涇川伸手將他拽倒在床上，將他緊緊地箍住在懷裡。

他擁住江深實在太緊，江深動彈不得在試了很多方法無果後，只能對著李涇川輕輕說，

「涇川，你抱得我太緊了。」

這個方法是有效的，卻唯一的壞處是讓李涇川醒過來，撐著手肘側躺在江深的身側直盯住他，絕不讓他走。

興許是李涇川耐力太好，江深同他僵持到半夜最終熬不住困先他睡過去。

李涇川絕不會先於他睡過去了，就好像他後悔在江深離開他的前一夜李涇川沒能夠好好把握住一樣。

他很後悔。

最後李涇川輕輕撫摸江深的臉頰，在他眉間輕吻。

他拿著手機，對著蔣澤東的頭像發私信，

「明天給你漲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