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回到公寓里，季驍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楚裔跟在他身後火大極了。

「你什麼意思，」楚裔攔住他要進屋的腳步。

他知道季驍生氣了，從小到大季驍生氣的明顯標誌就是不說話，不理人，連眼神都懶得賞賜給他。

季驍頓下腳步，抬眸看他，半天卻不說一句話，楚裔躲開他的眼神，支支吾吾道：「你看我幹嘛。」

「讓開，」季驍冷聲道，「我要輸密碼。」

楚裔瞬間就冒火了，「我打人怎麼了？！我有錯嗎？要不是你跟那個蕭之彥不清不楚的，那個垃圾能那麼說你？！」

季驍推開他，也不管對方在這兒堵著，伸手準備輸密碼。

楚裔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然後將他扯靠到門上，同時左手按住季驍的肩膀，將他狠狠地鉗制在自己面前，「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擺臉色？」

他的力道太大，季驍下意識的皺起眉頭，沉聲命令道：「放開。」

楚裔不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他將臉湊到季驍眼前，一字一句道：「你跟蕭之彥到底有沒有關係？」

「我再說一遍，」季驍冷眼看著他，「放手。」

「我不放！」楚裔有點心虛，卻絲毫沒減輕力道，就算對方現在完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卻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這種感受讓楚裔焦躁極了，他急需一種辦法能夠徹底治住這個男人的。

「楚裔，你還是這麼蠢嗎？」良久，季驍才開口道，「永遠只知道用拳頭解決問題。」

他話里的輕視讓楚裔憋火，卻找不出一絲一毫反駁的借口，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很久，直到楚裔注意到自己把季驍的手腕壓得通紅，他才連忙放開季驍，人也冷靜了不少，嘴裡卻道：「你是不是男人啊，碰一下就紅成這樣子。」

季驍繼續開門，楚裔最煩他這副不招架的模樣，「你tm想罵就罵。」

「你不就是嫌我又給你闖禍了嗎！」楚裔大吼道。

季驍打開2401的門鎖，頓住腳步，轉身道：「你做事從不計後果嗎。」

「有什麼後果？」楚裔抵在2401的門口，不屑道：「被那個垃圾報復回來？」 「正常人被狗咬了一口是不會咬回去的。」

楚裔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你說我是狗？」 季驍沒理會他的質問，餘光瞥見他手指關節已經青紫一片，「進來。」

楚裔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

季驍把拖鞋甩給他，「進來。」

明明2401和2402是幾乎一摸一樣的布局，楚裔卻在這裡感覺到了跟季驍身上相同的冷漠，灰色系的裝修風格，冷淡得幾乎不近人情。

楚裔進門就躺在了那張大沙發上，自在得就像自己的家，季驍微微皺眉，命令道：「坐起來。」

「我躺躺怎麼了，你都要我進來了，」楚裔撐著身子看向他，突然喊道，「季哥哥。」

這話一落，兩個人都僵住了，楚裔是恨不得刮自己大耳刮子，季驍是想到了小時候的楚裔，氣氛有些尷尬，還是季驍率先打破了這種沉默，「徐世昊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富家子弟，你沒必要跟他有過節。」

「有沒有必要我自己說了算，」楚裔不屑道，「你那套斯文人的辦法對這種垃圾不管用。」

季驍拿著醫藥箱走到楚裔面前，「拿去。」

楚裔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關節腫得老高，青青紫紫的，看起來有些嚇人，「那傻b骨頭還挺硬的。」

他拿過季驍手裡的醫藥箱，打開一看裡面白白綠綠的藥倒不少，「你倒是跟我講抹哪個啊？」

事實上季驍也沒用過這個醫藥箱，「自己找，注意看日期。」

楚裔哪有這個耐心，他十分不耐煩地把醫藥箱甩回沙發上，「老子懶得弄。」

「那你回去吧。」季驍也沒這麼多閑工夫伺候他。

「你怎麼這麼絕情？」楚裔瞪著他指控道，「我好歹是為了幫你出氣！」

見季驍又冷著臉，楚裔不自覺地降低了聲調，嘴裡嘟嚷著，「你好歹把藥遞我手上啊。」

似乎覺得楚裔說得有理，季驍拿過醫藥箱，仔細地翻了起來，楚裔在他面前坐著，眼神一直盯著這個男人，他一直沒想明白這世界上怎麼能有季驍這種人呢，安靜的時候比誰都斯文，狠起來的時候比誰都冷血。

「你跟蕭之彥有沒有什麼關係？」

他又不自覺地問出來這個問題，楚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這個問題那麼在意。

「你感興趣嗎。」

季驍盯著他的眼神讓楚裔無所適從，「我...我感什麼興趣，我才沒有感興趣。」

「楚裔，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事不要好奇，不要去碰。」季驍淡淡道，「你可以交女朋友，不需要家世多好，幹幹凈凈就可以了，時間到了，家族會安排你結婚。」

「你操心個屁！」

楚裔突然又暴躁起來，兩個人好好的氣氛瞬間被打破，「我在問你的事！你給我扯那麼遠幹什麼？我結不結婚關你屁事！」

「拿著藥出去。」季驍起身，不打算再跟他起爭執。

楚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煩躁起來了，只是聽季驍一臉平靜地讓他結婚他就受不了，他結婚幹什麼，他還沒禍禍夠季驍呢。

「老子不擦了！」

說罷，他穿著季驍家的拖鞋氣鼓鼓地跑回了2402，季驍再客廳里都能聽到對面極大的關門聲。

楚熊還是知道了這個消息，當晚就把季驍叫回了老宅。

「我讓你帶他去認識人，不是讓你帶他去打架！」

楚熊從飯局回來就把季驍叫了回來，在書房裡大動肝火，季驍全程面無表情。

「今天飯桌子上我老臉都丟盡了，說我楚熊的兒子是個莽夫！」楚熊指著季驍，「你怎麼辦事的！」

「這次是我沒考慮周全，我會處理好這件事。」季驍不卑不亢。

楚熊罵咧了兩句才稍微冷靜下來，「你說說你打算怎麼處理？」

「徐世昊在徐世沒有什麼實權，不構成威脅，只是楚裔這次確實打了徐氏的臉，」季驍緩緩道，「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親自登門道歉。」

楚熊嘆了口氣，「季驍，這麼多年我最信任你，小裔還小，做事魯莽，你多擔待著點，這孩子脾氣大，但是心眼不壞。」

季驍點了點頭，「我明白。」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想過多插手，我相信你有分寸，」楚熊又道，「你也知道外頭多少人等著看我楚熊的笑話，我只有楚裔這一個兒子，我希望你看好他。」

話到了這份兒上，楚熊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拄著拐杖走到季驍身前，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嘆聲道：「驍驍，我一直把你當我的親兒子看待，小裔是你的弟弟，你顧好他。」

季驍已經記不清這是多少次從楚熊嘴裡說出「你照顧好他」這句話了，顧好楚裔，這是他來到這個家裡唯一的任務，他一直都很清楚地明白這一點。

「我已經幫你約好了徐世昊，下星期他出院你親自去接，帶上梧桐嶼的合同，這是和解的條件。」

季驍點頭，沉默不語。

「小裔在你那兒住得習不習慣，這小子上次跑出去就沒回來過，過段時間家宴你把他帶回來。」

「錢方面你也別太剋扣了，他出去跟朋友聚會還是得花錢。」

「上次他說想管個娛樂公司，你注意著點，別讓他跟那些女明星鬼混。」

......

楚熊對楚裔的溺愛完全體現了一個男人老來得子的心態，什麼好的都往兒子面前擺，任何事情只要不出格那就慣著，楚裔能有今天這麼囂張跋扈的性子，楚熊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