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淮托著自己的那雙手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傷痕。

「家主就是這麼對你的？」看著被折磨的一觸即碎的弟弟，一股怒火在心口翻湧，把袖子卷上，不止是手，手臂上也是如此。

「別看了，你回來做什麼？你既然找到了配對的伴侶，還要自己跳到圈套里？」

蒼㬃唇部綳成一條線，根本不聽弟弟的話。

「你…你是代替了我的存在嗎？」

蒼淮沒有反駁，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已經證實了一切，自己靈力強大，自己的血更是替本家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簡直就是取之不盡的工具。　

「你和我走，這次我一定要把你帶走。」蒼㬃抓著蒼淮的手腕力道愈發的重。

「不可能的。」蒼淮推開蒼㬃的手，「我的情況你也知道…」蒼淮苦笑了一下。

蒼㬃對於自己的無能，不甘心地嘁了一聲。

「我的眼睛，如果沒有蒼家的倚靠，我的情況離開這裡就是個殘疾人。」蒼淮手撫上被遮蓋住的眼睛，「我的價值就只剩下這個紅死之術了……」

「你，和我住，我能夠負擔你的生活。」蒼㬃語氣急促。

「我也想要！讓自己活的更有價值一點！屬於我自己的價值！」蒼淮抬高音量，把蒼㬃的話噎住了，「你不會不懂的！我們對這個家的貢獻就只有這樣！」

「家，你不覺得這個詞在這裡提出來很諷刺嗎？」

「是啊，很諷刺。」蒼淮抓著自己的衣袖，揉出皺褶。

「你覺得你的價值就只有像個血袋，不斷給他們提升自己的靈氣，折磨自己，在某一天不動聲色的死去？」

蒼淮沒有說話，但蒼㬃知道他默認了…

「你怎麼負擔我的人生？蒼㬃？」

蒼㬃的動作僵住了，「我可以賺錢，你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努力。」

「賺錢？你有損術徳，拿死人賺錢，你不覺得自己已經劍走偏鋒了？」不可置否，蒼㬃所謂的賺錢都是在接一些黑巫生意，那些所謂的生意其實本家是不屑去做的，不問緣由破靈魂魄，所有的手法都是霸道的，要麼就是採用巫術給人懲戒。

「我……」蒼㬃羞愧地咬著下唇，「你的起死回生，不也在被迫去做，分明有違倫常。」

「夠了！再說直白點，蒼㬃，你能活多久？」蒼淮一句擊中痛點，「你可以保我一時衣食無憂，未來呢？你死了？我是坐吃山空，還是和你一樣……」

「我們的自由來的都不容易……」蒼㬃垂頭。

「我希望你…別回來了，把白先生的命保住。」蒼淮遮住眼睛的絲巾透出了深深淺淺的水漬。

白子瓊在屋外把對話聽了大半，那個少年身上的傷原來都是這麼來的，那些傢伙哪裡還能算是人？

柒和玖一言不發，院里的氣氛一度凝固到了極點。

屋內的兩人已經交談結束，白子瓊聽到腳步聲朝著門口而來，自己慌忙跑走。

「別跑了，已經看到你了。」蒼㬃邁開長腿，幾個大步就拉住白子瓊，「聽了也沒事。」

白子瓊聽話地頓住腳步，朝著蒼㬃張開雙臂，「來，抱抱。」

抱著自己的力氣幾乎要把自己壓進對方的身體里，有一些發疼，自己矮了蒼㬃一些，正好捂住鼻子，「唔！要憋死了！」

「別說話。」

從白子瓊的角度正好能看見蒼㬃的身後，蒼淮從門口探出身，紗布被取了下來，但還是閉著眼睛，對自己笑著，眼眶有些泛紅，看來是剛哭過。

白子瓊愣了一下，掙扎著把手從蒼㬃的力道里脫出來，手裡拿著那支蒼淮送給自己的鈴蘭。

蒼淮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但是身型一頓，捂著眼睛，兩行清淚又淌了出來，嘴邊還是掛著溫和的笑意。

「白先生相當溫柔呢。」柒摸了摸蒼淮的頭，「不哭了哦。」

「嗯，是很好的人。」少年帶著哭腔，肩膀一抖一抖地。

一道陽光自上而下從屋檐上撒下，形成兩道整齊的光束，正好照在庭院中央的一片鈴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