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㬃不打算多勸，這種事情，他自知都是按客戶的要求來辦事，說的不好聽，巫師生來自私，白子瓊想勸，但是看著肖茹茹那樣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蒼語單膝跪在地上，手指蹭了一下地上的黃土，嘴裡念著白子瓊根本聽不懂的咒術，越來越快，身邊起了一陣微風，溫和的拂過院外的雜草，白子瓊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舒緩的咒術，包括蒼語一改往日陰惻的模樣，笑顏如沐春風。

「五馬遂玉……」毫無意識地冒出了這個名字，大概是蒼語與五馬年齡相仿，看到蒼語笑起來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個少年，溫熱的淚水就這麼順著臉頰滾下來。

「子瓊。」蒼㬃知道白子瓊根本無法把五馬遂玉忘懷，哪裡想著這樣的通靈也會引來白子瓊的共鳴，白子瓊心裡絞痛了一下，皺起眉頭，手揉著刺痛的心口，「沒事了，我在。」

正午，陽極生陰。

這時是通靈最好的時候。

「蒼語為什麼一直再拖？」玖問了一句，「馬上就要到下午了，還不準備嗎？」

「什麼意思？」

「喜事上午辦，喪事下午辦，金燈花轎紙人都沒備上。」玖指著一片空蕩的屋內，「在等什麼？」

「難道……」

蒼㬃示意玖不說話，看著蒼語收勢，「如何？」

「房先生，希望肖小姐留下。」

「如果非要走呢？」

「都是命數，只能繼續操辦。」言下之意，就是冥婚照辦，肖茹茹的命會不會留下都是她自己的事了。

「你在等人嗎？」蒼㬃隨口一問，沒想到蒼語點了點頭。

「我會儘可能滿足離世人的請求。」

沒有了解過蒼語這個人，反正對活人就沒這麼好過，比如自己…白子瓊這麼想著，蒼語進了屋子裡，和肖茹茹談了幾句，肖茹茹從棺材邊站起來，蒼語用紅線把房杜濼的四肢牽起來，房杜濼的身體已經過了屍僵的時間，坐在棺材裡，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雙手垂在棺板上，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吸引了白子瓊，下意識朝著肖茹茹的手上看去，確實是一副對戒。

「看來是生前已經有過婚約了。」蒼㬃抓緊白子瓊的手，「苦命鴛鴦。」

「你看她的眼神，著了迷一樣。」

蒼語在屍體身後固定了木架，讓房杜濼的身子可以移動，就像蒼語手裡操縱的牽線木偶一樣，肖茹茹從袋子里取出紅裝給房杜濼換上，胸前還有繡球花，紅的扎眼，白子瓊最怕這種紅色，滲人。

「我給你換上新郎服，我還記得你穿了都有多大…特意，找人給你剪的。」肖茹茹細聲細語，手裡的動作小心翼翼，看著房杜濼的眼裡都是愛意，臉上還有待出嫁少女的羞赧。

那不是布料，那是紙，冥婚只要是離世的一方，所有的聘禮供品都是紙質的，而活著的一方全是真金絲縷。

這時候開始布置婚房，一直到晚上，肖茹茹布置的很簡潔，在這樣的破屋子裡，那雙喜顯得格外矚目，門口還放著一頂紙花轎，房杜濼就坐在門口，靜靜的，在迎接自己的新娘。

白子瓊看到這一幕，說不上的暈眩感。

「我們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鎮壓怨靈，若是肖茹茹真的離世，這怨氣該多大？」面前的畫面，讓蒼㬃都有些不適，畢竟自己也很少會和蒼語配合過，活人死人相結合，現場必然磁場大亂，叫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