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夢軒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楚寄雪和忍冬坐在大廳里，兩人隔的距離並不遠，可是卻讓人感覺很遠。楚寄雪閉著眼，靠在椅子上。

「我...有個師弟，他原本是個溫柔的人。」

楚寄雪和落河拜入同一師門，他倆打小一起長大，孩提時代總是無憂無慮的，他們喜歡在師傅那裡撒嬌，喜歡一起跑到山下去吃美食。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他們就成了少年。楚寄雪生性木訥，對情感之事一竅不通，煞了一眾人的小心思。而落河不知怎麼長的卻是天生情種，經常出入煙花之地。

今天看上青樓里的李姑娘，明天攀上如花似玉的張小姐，有時也會去找個小倌嘗嘗鮮。日子好不清閑自在。

漸漸的，落河這個名字就有了個小霸王的頭銜。不是單單指他霸道，看上的就一定要弄到手睡一覺。也指他下面那東西，有孔武的霸王之資。

可是山下風言風語傳到了師父耳朵里，景山門雖說管的不多，可是這樣下去還是不太像話話。於是師父語重心長的找落河聊了一次。

楚寄雪只記得落河出來的時候，臉上多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落河原以為是楚寄雪告密，於是偷偷的帶了人皮面具去青樓里嫖。只不過回來的時候碰巧撞上了出門的楚寄雪，被楚寄雪打的哇哇亂叫。

楚寄雪說到這，忽然笑了。他似乎又能回想起當年的情景。

他頓了頓，繼續講述這個故事。

沒過幾年，魔尊即將出世。修仙界風雲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許多人流離失所。景山派派出師徒三人前去剿滅魔尊。

他們仨到了山洞。山洞裡很黑，師父走在最前面，護著兩個人。

山洞裡有個魔胎，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就像一個人的心跳一樣。那是就是魔尊。

師父捻了決，趁他還沒完全成型，用仙劍刺入其中，魔胎髮出痛苦的聲音，消散在空中。

除魔完成，師父準備帶著楚寄雪與落河回門派，可是誰都沒想到，除去的那個魔胎並不是魔尊的真身，而魔尊的真身，是一團魔氣。

三個人中，修為最弱的是落河。於是魔氣盯准了他，一下子沖著落河奔襲而來。

它想要奪舍落河的身子。

師父似乎是感覺到了不對，情急之下一把推開了落河，自己被魔氣集中。

師父在努力的保持清醒，他被黑色的煙霧包裹，聲音都覆蓋上了一股沉重的感覺。

「快走。」

最後是他入魔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就就被掌風推倒了山洞外。

就這樣，師父...入魔了。

師父成了魔尊，倒不如說魔尊借了師父的體重生了。落河自小是個孤兒，被師父撿回來好生養著，他這人重感情，自然是受不了師父被正派誅殺。

於是他挨家挨戶的去求各個門派的掌門，尋求幫助師傅解脫的辦法。可是哪裡有門派願意理他？他們都認為除魔衛道才是正確。

可是誰想過落河對於師父的感情呢？師父是為了救他才變成這個樣子，落河心中恨的不行，他開始拚命的修鍊，研究典籍，尋找解救師傅的方法。

三年前有場仙魔大戰，所戰的魔，就是師父。

「我親手殺了師父，而落河正好抱著他帶來封印魔尊的法器。」

「差一步。」

楚寄雪閉著眼，不願意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他永遠記得落河當時狠厲的眼神，那是強烈的恨，刻骨的恨，就像一匹孤狼露出了兇殘的獠牙。

落河墮魔，將楚寄雪打成重傷，情同手足的兩個人就這樣反目成仇。

一雙溫暖的手覆蓋上了楚寄雪的頭，他恍惚間睜開眼，看到了忍冬的臉，停留在眼角的淚緩緩的滑了下來。

忍冬纖細的手在楚寄雪的頭上不停磨蹭，就像在揉一隻小動物的毛。他又伸出了另一隻手，把楚寄雪抱在懷裡。

「乖。」

楚寄雪已經分不清到底誰是師父誰是徒弟了，可是這人的懷抱又好溫暖，他能聽見忍冬有力的心跳聲，能感受到忍冬炙熱的體溫。

他們貼在一起。

楚寄雪閉著眼，嗚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