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媽媽，你怎麼在這啊？」說完緩緩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想走近去看看。他突然想到倩倩好像是說自己的家住在這個地方的附近。

但倩倩媽媽看見裴文歌向他走近之後立馬倒退了一大步，眼神中都是驚恐。

「剛剛，都是真的？」她剛剛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裴文歌被人打了一巴掌，她以為那是裴文歌的父親，就偷偷地跑過來想看看是不是要打起來了，想報警的，但是隨著他們說話的內容，倩倩媽媽突然覺得有些害怕，她覺得裴文歌肯定會變得和他的母親一樣，而且誰能承受這樣荒唐的事情？還是個同性戀，難道上次那個瞎子是他的戀人？

裴文歌左耳感覺聽不太清，但是右耳還是管用了，他微微側了側身，然後看著燈光下女人慘白的臉，笑了笑：「您聽都聽了，是不是真的我相信你心裡也有數了。」說完沒有再靠近女人一步，撿起地上的單肩包，轉身走出了巷口，順便接聽了電話。

他聽著那頭暴躁卻藏著焦急的聲音，突然鼻子一酸，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著說：「我在外面吃了點東西，馬上就到家了。」

回到了家之後蔣元欽已經躺在床上了，耳朵也塞著耳機，黎路前段時間跟他說蔣元欽的眼睛不斷惡化，他現在也特別的焦躁，書也沒有繼續寫了。

「你幹什麼去了？」這個房間已經換了一張更大的床，兩個人睡剛剛好，就是房間顯得擠了些。

裴文歌故作鎮定地回答道：「不是好久沒在外面吃飯了嘛，我今天就出去吃了點夜宵再回的。那條街挺熱鬧的，以後帶你去啊。」

「你至於那麼激動嗎？跟別人一起去的？」

「我沒激動……」這不是挺正常的嘛。

「說話聲音比平常大了一倍還說不激動？」蔣元欽很討厭撒謊的人。

裴文歌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好像真的聽不見了。他控制了一下音量，又說道：「外面有些吵，我聽著聽著耳朵還沒適應這種安靜來著。我去洗澡了。」說完放下包包就去了衛生間。

鏡子里能看到清晰的紅掌印和左耳溢出的血，還有被揉皺的衣領。

真難看。

裴文歌一邊尋思著自己的工作可能也要丟了，耳朵估計也不好使了，還要背負著殺人的罪名。都說仇恨是一把利刃，不知道陳伯此時萬念俱灰，會不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啊，那個固執的男人。」裴文歌洗完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臉上微微腫的紅掌印，還有刺痛感。

這一晚，焦躁的枕邊人也沒有放過他，將他按在床上折騰了一個晚上，裴文歌感覺到自己嘴巴稍微張大一點耳朵就會疼痛無比，終究是忍住沒有出聲沒說一句話放任那人在他身上馳騁。

第二天一早，裴文歌給補習班請了個假就去了醫院看自己的耳朵，臉還有些腫，他順便帶了一個口罩出了門。

左耳半短暫性失聰。

裴文歌拿著檢查表和配的一些藥走出了醫院，醫生說會有恢復的可能，但對聽力肯定是有影響的，而且老了之後身體機能下降，肯定是會完全失聰的。

「我給你開一個傷殘證明，這樣你就可以告那個打你的人了。」醫生是這麼跟他講的。

「不了，自己犯了點事，教訓罷了。」裴文歌沒想過報復陳伯，這一切本來也不關陳伯的事，陳伯從小也是看著他長大的，看到自己這樣冷血，還將母親的骨灰孤零零地留在E城。想想也確實挺人神共憤的。

醫生聽完後沒說什麼，將證明交給了他，就說用了藥之後兩個星期來複查。

裴文歌攔了一輛計程車，去了松鶴陵園——他突然想去看看文文了。

今天很悶熱，天也是陰沉沉的，他感覺口罩上都是汗，司機都覺得好奇，就問他為什麼要帶口罩。

「風熱感冒。」裴文歌看著窗外變換的景，無力地答道。他覺得這個天都快要壓下來了，空氣中的悶熱和潮濕讓他感覺極為不適，感覺天地間一點光亮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