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臉上微赧，急急告別張小蘭和張姑，匆匆趕往村口雜貨店。

一直以為某寶某信支付已遍及全國，看來還是兔羊了，這裡只收現金。江洋買了些床單被褥和其他生活用品，整了一整個紙箱。

店裡只有個真的小屁孩在看店，紙箱給他綁得鬆鬆跨跨的，他在村口牌坊下坐著重新歸整了下。

伸了伸發麻的長腿，江洋抬頭看了看牌坊，巨大的藍底金字牌匾：「顧氏流芳」，牌坊後便是婉延的村道土路。

奇怪，全村沒一個姓顧的，牌坊上卻書著顧氏流芳，像個冷笑話，江洋搖了搖頭，理解無能。

習慣性的掏出手機一看，網路信號第一格依然暖昧的時灰時黑。

全國有近兩萬個還沒通網的村莊，明面上張家村沒能光榮列入，但網路信號真的很值得玩味。

這裡當然也沒有繁榮的商品流通MALL沒有影院，沒有外賣沒有健身房、沒有他和陳剛熟悉且依賴的一切都市生活設施。

他在這個小村莊生活了十年，一直到姑姑把他接出去，才知道外面天大地大繁華之極，也才知道為什麼村裡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冷清。

出去的人，沒有人願意回來，包括他父母，只是他父母最後連命都喪在了外面，一輛保時捷卡宴碾走了他們的生命，賠了一筆錢，不過，他大學還是靠助學貸款才撐下來，姑姑說錢不夠了。

他也不願回來，不說別的，現在誰能過沒有暢通網路的生活？沒能通暢自如的刷微博微信打遊戲刷B站，生活就像沒了生機一樣。他原計劃工作一兩年，還了貸款，租個房子，把姥姥接出去。但是姥姥，卻等不了了。

他是姥姥養大的，連名字都是姥姥起的，據說是合的八字，命里缺水，他一直很感激姥姥沒幹脆給他起名為江水。

江洋一邊傷感著，一邊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牌坊，顧氏流芳？念叨起來卻有些許怪的熟悉感？

彷彿這四個字和自己淵源頗深，就像在念叨哪個至親近的人的名字一般。

琢磨著，他竟倚著紙箱小睡了過去。

恍惚間似又掉進了那夢裡，他依然在床榻上一動也不能動，遠處大方桌上幾個穿著盔甲的高壯男人圍在一起似在指著地圖商議著什麼。

昨晚見過的那個男人高大的立於上首，眼睛掃了過來，發現了他，垂眸似是沉思什麼，很快揮了揮手，把軍帳中一應人等都趕了出去，朝江洋大步走了過來。

一陣帶著腐朽氣味的風吹了過來，在那男人即將靠近時，江洋被冷醒了，將醒未醒間依稀記得那男人有著奇怪又悵然若失神情的臉彷彿就在他眼前。

眯這麼一小會，也能夢見那男的？江洋也有點服了自己了，幸好沒睡沉，剛回來就感冒可就不好玩了。

江洋拉了拉襯衣，發現搬紙箱時蹭鬆了兩三個扭扣，白晃晃的鎖骨半個胸骨都露了出來，難怪有些冷.

他低頭扣好扣子，又想起夢中那男人看他時奇怪的眼神，不會是因為自己衣衫不整的原因吧?

重新扛起紙箱，江洋拍了拍牌坊柱子，「誒，我回祖屋了，你慢慢在這杵著吧。」

那股奇怪的氣息如影隨形，越靠近祖屋越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