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林莜暮終於平靜了下來。

「我對芒果過敏。」林莜暮無力地解釋，「謝謝你，顧先生，如果不是你……我今天真是太失態了。」

顧景明又為她倒了一杯鹽水，眉眼溫柔：「別這樣苛責自己，在我看來，你真的做的很棒。」

她有多久沒聽到過安慰了？

林莜暮想，如果是沈司白的話，他一定會說「林莜暮你可真沒用」之類的話。

「沈先生呢？林小姐不是一直都在他身邊？」

「他……」林莜暮頓了頓，這個時候還得幫他開脫，「沈先生有事要忙，先離開了。」

「說起來，顧先生真的很有天賦，」林莜暮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她不想和別人過多地探討沈司白，「真是年少有為。」

顧景明笑了，潔白的牙齒顯示出他的養尊處優：「要說天賦，我比姐姐差遠了，她才是個藝術天才，我只能算是她教出來的笨徒弟。」

「姐姐？」林莜暮好奇，「顧先生還有個姐姐嗎？」

能讓顧景明自嘆不如的，一定是造詣相當深厚的。林莜暮更好奇了。

顧景明點點頭：「是啊，林小姐或許見過我姐，她今天也來了。」顧景明環顧四周，「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請問，顧先生的姐姐叫什麼名字呢？有極高藝術造詣的人，我應該有幸有所耳聞。」

「不，她很少露面，特別是在藝術領域，」顧景明解釋道，「她叫顧菲菲。」

等晚宴結束，已經凌晨了。

林莜暮馬馬虎虎卸了妝，換上舒適的絲綢睡衣就上了床。一直到她睡著，也沒聽見沈司白的房門有響動。

因為沈司白的突然離去，她不僅要像條八爪魚一樣忙裡忙外招待客人，還要被沈司白的父親，沈氏總裁沈城訓斥。

第二天一大早，林莜暮就聽到了顧景明爽朗的聲音。

「林小姐嗎？是我，顧景明。明天是我堂妹的生日，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禮物，林小姐願意陪我去挑一挑嗎？」

「如果，讓我發現你跟別的男人有什麼的話……」

「誰知道你跟白處安談生意的時候，還做了什麼。」

「後果自負。」

一想到沈司白那張生氣時能把人凍死的臉，拒絕的話剛要說出口，林莜暮又想起了一夜未歸的沈司白。

林莜暮越想越委屈。她是做了交易，沈家用錢換了她們一家的平安，她也為此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她的婚姻，事業，青春，未來，乃至人生，都被死死地和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綁在了一起，她要滿足他所有無理的索取，他能和女人廝混，把整個宴會都扔給她一個人，能不分青紅皂白地羞辱自己，她卻連幫朋友選禮物都要思慮再三。

想到這兒，林莜暮點點頭：「九點半，在希熙黎門口等我。」

希熙黎是附近最大的奢侈品店，許多有錢人都喜歡在那兒買東西。

「不用了，我開車去接你。林小姐，一會兒見。」

不等林莜暮拒絕，顧景明就撂了電話。

坐著顧景明的邁巴赫來到了奢侈商城，兩人開始細細地挑選禮物。

「這件 傅茵沈城therine的裙子很不錯，簡約大方又不失韻味。」

「不如你買個包吧，女孩子永遠不會嫌自己包多的。」

林莜暮仔細地挑選著昂貴的禮物，這裡的每一條裙子，都能要她半年的薪水。顧景明倚在一旁，原本是不經意地看她手裡的包，視線卻順著她白皙的手一直往上，凹凸有致的身材，精緻的側臉，幾縷栗色的長髮調皮地盤繞在鎖骨里。

林莜暮剛要讓導購把包取出來看看，餘光里忽然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用細看，也知道那人只能是沈司白。

今天的他依舊優雅如昔，纖長筆直的定製西裝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示。

要不是他身邊有個分外妖嬈的顧菲菲，手裡提著最新款的限量手包，恐怕會被誤認為是高價請來的男模。

只不過，那身昨天的西裝，表明他昨晚真的沒有回家。

他跟誰在一起，顧菲菲嗎？

他們又做了什麼？

林莜暮咬唇，心底一陣失落。

在他身邊一年了，他也從沒和自己這樣肩並肩地逛過街。

就在林莜暮凝神的一瞬間，沈司白也看到了她。

如墨的黑瞳里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是握著手提袋的手指，輕輕用力了幾分。

「這麼巧啊，景明，你和林小姐……」

顧菲菲驚訝得微微睜大雙眼，她的眼線媚得飛起，像極了傳說中用歌聲蠱惑人心的女妖，「沈先生，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的弟弟顧景明。景明，這位是沈司白沈先生。」

「沈先生，您好。」顧景明微笑，向沈司白友好地伸出手。

沈司白面無表情地看了顧景明一眼，隨後便一直居高臨下地看著林莜暮，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看見沈司白冰冷的眼神，林莜暮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麼說。

「林莜暮，先是白處安，現在又是顧先生，」沈司白語氣嘲諷，「你忙得很啊。」

白處安，又是白處安！林莜暮真的生氣了，他憑什麼這麼說自己？

「沈先生，昨天一直到宴會結束你都沒出現，你去哪兒了？」林莜暮一時間竟忘記了顧家姐弟也在，直接問沈司白，「我是幫顧先生挑選給朋友的生日禮物的，您呢？」

「我……」

「沈先生可別說，也是來幫顧小姐選禮物的吧？」

沈司白愣了愣，看著手裡為顧菲菲挑選的父親節禮物，沒說話。

「又或者，我不在的時候，沈先生髮病暈倒了，讓顧小姐幫你治療？」

沈司白緊緊抿唇，額角一跳。她竟敢用這種語氣說話！這算什麼，質問嗎？她有什麼資格！

「林小姐，如果我沒記錯，您只是沈先生的助理，而不是……女朋友吧？」顧菲菲玩弄著手中的長髮，順手挽上了沈司白的胳膊，「你的關心，有些越界了。」

越界？我們可是有結婚證的夫妻！

看著一臉陰沉的沈司白，林莜暮咬咬牙，忍耐了下來。

「那，顧小姐又是什麼身份，來陪沈先生逛街的呢？」林莜暮不動聲色地問。

「她是我的心理諮詢師。」沈司白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讓林莜暮呆住了，顧菲菲也一愣，「從今天起，顧小姐就是我的心理諮詢師，林莜暮，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