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芝眉頭皺得更緊，眯著眼眸，細細打量著許嬤嬤，半晌，語聲沉沉地問著：

「許嬤嬤？」

「昭和所言，你有何異議？」

許嬤嬤寒毛直豎，跪在地上，身子發顫。她感覺鄭玉芝那雙銳利的眼睛，如天光一般，將她照得無所遁形。

她驚魂無措地轉著眼眸：

「老奴、老奴，今日，確實與府上一位姑姑見面。她，正是海少爺身邊的，喜姑……」

鄭茗海心頭一驚，瞪著許嬤嬤，疾聲喝道：

「你這刁奴！休要血口噴人！」

「今日喜姑從未離過府！」

陳綺陌也不禁懷疑：李氏雖然傲氣，但身邊之人都拘得很緊。如今侯府戒嚴，她又方才早產，怎會在這節骨眼兒上，派人入宮？

鄭玉芝卻似信了一般，猛一拍桌案，朝海哥兒喝道：

「鄭茗海，許嬤嬤既已指證，你還不認罪？！」

話音剛落，堂外便傳來李氏的厲聲急喝：

「鄭玉芝——！」

「你無憑無據！為何冤枉我海哥兒？！」

鄭玉芝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自昨日害得李氏早產，他心裡總不痛快，老念著她。

如今聽她怒喝，心底竟有些怕，一時不敢出聲。

陳綺陌抬頭看向堂門。

李氏被柳兒扶著，艱難地朝堂內移過來，面色發白，嘴唇發紫，眼看著不大好。

她連忙叫碧雲過去攙扶。

鄭玉芝發現李氏的異狀，有些擔憂。他肚裡有萬千關心的話，百轉千回，到嘴邊卻說不出了。

他這副模樣，看在李氏眼裡，卻只像做賊心虛。

李氏坐在左手邊的席上，橫眉冷眼，掃視堂內之人，桀驁地朝鄭玉芝嘲諷笑道：

「怎麼，這副陣仗，是要強給她家海哥兒，塞個毒殺表弟的罪名？！」

說著，她一拍桌案，啪嗒一聲震天響。

鄭玉芝心頭一抖。

堂下眾人面色一寒。

李氏紅著眼，抬手指著鄭玉芝的鼻子，怒喝：

「身為人父，對兒子只養不教，是為失責！親子蒙冤，你偏聽偏信，是為失察！這等失責失察之事……」

她這話尚未說完。

門房通報：

「懿媛公主帶羽林衛入了侯府，說要捉拿挾持郡主的賊人！」

鄭玉芝震驚而起，疑惑地與母親對視：

「這時候，懿媛入府……」

陳綺陌驚疑不定，直接說出心裡話：

「昭和不是好好的？她帶人來捉什麼賊人？！」

許嬤嬤覺得事情不對，嚇得心肝兒顫，汗毛倒豎。

鄭玉芝察覺許嬤嬤的異常，右手在案上敲的頻率越來越快。

***

與此同時。

黔醉閣。

薛氏正在院里種花，突然，孟姑行色匆匆地走進來，如火燒眉毛般急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種什麼花？！」

薛氏一怔，轉頭疑惑問著：「出了何事？」

孟姑焦急道：

「謝緇塵中毒，鄭玉芝在正德堂親審此案，許嬤嬤已經被扯出來了！」

薛氏輕嘲笑著：「那又如何？我等計劃周密，天衣無縫。即使許嬤嬤被扯出來，她也不敢暴露你我，只會給李氏潑髒水。」

她側目輕嘲孟姑：「你急什麼？」

孟姑氣急，低聲疾道：

「懿媛公主入府了！她還帶著一個老婦人，聲稱她才是真正的許嬤嬤，要來跟府上這個許嬤嬤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