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疑地看著兒子：「你又瞧出什麼來了？」

鄭玉芝捏緊手裡的信，喉頭哽咽，抬頭看著母親，紅著眼，艱難說著：

「此，乃芸娘與她慣用的暗語書信……」

遙想十數年前。

他尚未去邊關，芸娘也尚待字閨中。

兩人時常參與各種集會。

因集會上，男女在不同會場。兩人交流比較困難，但又想今早知曉對方，是否在集會上看中了哪位公子小姐，便以這種手書傳信。

……

鄭玉芝語聲沉沉，看著芸娘的手書，緩緩說道：

「信中，僅有兩句。」

陳綺陌心底沉重：「哪兩句？」

鄭玉芝艱難地呼出一口濁氣，一字一頓：

「皇後、肅王欲反。願兄長稟告皇上！」

陳綺陌心底震驚。

「皇後……」怎麼會扯上她？

「肅王……他怎麼也要造反？！他……」

她突然想起陳妃所說的「隔牆有耳」，以及那句「也許，是靖王入了肅王府上」，她腦中嗡地一聲響，白光一閃，彷彿打通任督二脈，恍然悟了。

原來，陳妃所言，不是靖王欲反，是肅王欲反！！

芸娘撞破的，不是靖王與謀士密談，而是肅王與謀士密談！！！

如此一來，一切都通了。

為何芸娘會死，因為她撞破了肅王謀反的陰謀。肅王為了封口，殺了芸娘！！

鄭玉芝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空氣靜默半晌。

鄭玉芝嘆了口氣：「此事，不過是我等的猜測。」

「殺害芸娘的賊人，還需調查。如今，我已派人再查薛氏，順藤摸瓜，必能找到她背後之人是誰。」

陳綺陌還糾結著肅王殺死芸娘之事。

她從鄭玉芝手上，把芸娘的手書抽回來，一字一字細細瞧著，半晌，問著：

「芸娘，她可是肅王的側妃啊！那人，他怎就下得去手？！」

鄭玉芝出神地看著手裡的信，沉聲道：「為奪利益，不擇手段、」

「他謝淵肅，向來如此！」

他猛然從席上站起，冷著臉正色道：「此事必須儘快密奏聖上！謀反一事，關乎大興萬千百姓，不可馬虎！」

他深深地看著母親：「今夜兒子入宮，若得皇上信任，則可平安；若他不信……」則回不來了。

陳綺陌擔憂地看著他：「這、伴君如伴虎……」

「兒子曉得。」鄭玉芝義無反顧，「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若玉芝貪生怕死，還是您的兒子嗎？」

他深深地稽首，隨後大步離開。

陳綺陌心憂地看著他的背影，暗暗嘆息：只願，大興皇帝，不是個瞎了眼的昏君。

***

是夜。

皇帝寢宮，宣室殿。

當今皇帝謝廣仁，尚未睡下，還在批閱奏章。

夜裡燈花啪嗒一聲響。

雕花木窗突然發出一陣「吱呀」聲。

謝廣仁精神一振，冷眼看去。只見——

鄭玉芝自窗外飛身而入，身手矯健地翻身落入殿內，恭敬拜道：

「臣鄭玉芝，拜見皇上！」

謝廣仁雙眼一眯，猛一拍桌案，把紅簽丟在鄭玉芝面前，沉聲低喝：

「鄭玉芝！」

「大膽！」

「深夜擅闖朕的寢宮，乃株連九族的大罪！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