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綺陌隨著接引宮人一同入鳳鸞殿。

此時，皇後正在寢殿內梳妝。

陳綺陌被引至寢殿外，隔著珠簾請安回話。

皇後王氏看著面前銅鏡中老太太的剪影，鳳眼微眯，語聲帶著懷念，道：

「說來，本宮上回與老夫人見面，還是五年前皇上聖誕之時。那時，本宮遠遠瞧著您，覺著您年紀實在大了，握著拐杖的手都顫抖著。」

「人啊，終究得服老，不是麼？」

陳綺陌眸光閃爍，心底打鼓，實在不知皇後這話是何意思，只得惶然應和著：

「臣婦，年紀確實大了，許多事都想得不太清楚，常忘事兒。」

剛說完，她便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巴子：這說的是什麼話兒！跟個傻子似的！

皇後聽完不禁呵笑一聲，悠悠道：

「本宮竟不知，老夫人您竟如此有自知之明。」

她起身自梳妝台前走出珠簾外，邀陳綺陌一同入案邊小坐。

陳綺陌心裡沒底，拄著拐杖走得顫巍巍的，呼吸都亂了節奏。

皇後輕嘲一笑，揚眉轉眼看她：「老夫人不必惶恐。今日本宮邀您前來，只為話家常，順便說說國事。」

陳綺陌恍惚點頭，心頭卻另有想法。

皇後與陳綺陌一同坐在案邊，她仿若不經意間問著：

「老夫人可知，此次宴會與往年壽宴有何不同？」

陳綺陌一愣，隨即轉眼答著：

「臣婦不知。」

「哦？」皇後挑眉，「本宮還以為，老夫人早已得知了此事。」

她說著，抬手撩起袖子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悄然動了動茶壺把手某處，給陳綺陌斟茶。

陳綺陌惶恐地接過茶杯。

皇後輕笑：「祁陽候府世代為大興鎮守江山，勞苦功高。老夫人身為祁陽候府如今的掌事者，自然當得起本宮這杯茶。」

她兩手執起茶杯，笑言：「本宮以茶代酒，感謝祁陽候府多年來的付出！」

陳綺陌一頭霧水。

如今皇後在前，她心裡緊張大腦遲鈍，也來不及多想，端起茶杯恭敬地與皇後回敬此杯：「皇後娘娘言重了。」

她與皇後共飲一口茶，隨後才嘆道：

「祁陽候一爵，自大興建國以來，便擔負著守衛大興，保衛山河的重任。這千年來的熱血付出，雖是責任，也是對皇恩的感激。」

皇後不禁點頭笑道：

「老夫人所言甚是。」

她眼波流轉，狀似無意地說道：「今日壽宴，西突厥太子已入上京。他年僅十二，此番是為求兵而來。出征之人，皇上已然確定，正是祁陽候。」

陳綺陌瞬間愕然瞪眼：「這、怎麼可能？」

「嗯？」

皇後眯眼威嚴地緊盯著她，疑惑問道：「老夫人不信我？」

陳綺陌心裡越來越緊張，眼眸直轉，恍惚搖頭：「不、不是……只是……」

只是，便宜兒子是祁陽候府這一代唯一的血脈，也是府里唯一可以出面做主的人。若他出征了，府上所有的事都得仰仗她這個老太婆……

若是他不幸戰死，而自己某日又去了，那……

她心裡頓時冒出了許許多多的可怕想法，越想越怕，頭上不禁起了一層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