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什麼人來往跟我的工作沒有關係吧，這也是我的自由，他是我的好朋友。」顧惘輕聲說道。心裡揪成一團，一邊是佔滿了自己心的人，一邊是六年交情的朋友。

他都不能棄。

江瀚陽閉上眼小憩 ，聞言，緩緩睜開眼扭頭看著一旁的顧惘，原本翹起的二郎腿放了下來，顧惘心一緊抬手摸了摸耳垂，江瀚陽見狀嗤笑，「好朋友？滾！別坐我旁邊，臟！」

「哎！顧哥，你怎麼不跟學長坐一起了？」正在聽著歌擺弄手機的李衛曠無意瞥見顧惘一喜，笑嘻嘻的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來！這有空位。」

「這麼高興？」顧惘瞬間被他的笑感染了，嘴角不由得往上提了提。

有的時候，笑是能感染的，哭好像也一樣……

「能不高興嗎？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沒事就喜歡瞎掰扯，沒人和我說話我會憋死。」李衛曠笑道。

顧惘一把推開李衛曠倚過來的腦袋，疑惑道：「話說你這次去琴時島是玩嗎？那個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不然呢，我們那摳門鬼老闆好不容易准了我的假，這次我要好好玩，痛快玩！而且，這次是來之不易的機會……」李衛曠說著說著就抵著前椅傻笑，還時不時用頭撞前面的座位。

「……」

顧惘沉默了一下。

在前後靠窗的縫隙里有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衛曠，那眼神像是天上翱翔的雄鷹要吃掉地上覓食的小雞仔，李衛曠還沉浸在欣喜中不自知，顧惘連忙勒住李衛曠的脖子連連道歉。

安靜過後，李衛曠也倚在顧惘的肩上睡著了，顧惘卻怎麼也睡不著，他很困，眼皮都在打架了，他試著合上眼心理催眠，可內心被一件事鬧著……

「陽哥會不會因為這事就辭退我？！」顧惘心裡想著都是一驚，小聲說著說著就失了聲。他不想走，他費勁千辛萬苦才當了他的私人醫生。

不可以！顧惘雙眼失焦，皺著眉，放在膝蓋的雙手狠狠的捏著腿上的肉……

飛機空間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他感覺周圍沒了氧氣，呼不上氣，耳鳴讓他失去了聽覺想耳朵生生灌入冷水般的難受，他強忍著噁心把李衛曠的頭倚在旁邊的窗戶，自己急急忙忙將安全帶解開奔向廁所，路途會經過頭等艙，顧惘捂著嘴在路邊江瀚陽的時候慢了下來輕手輕腳走路。

他不是為了得到江瀚陽的關注，他沒那份意圖也沒那份心思，他是怕，怕被他發現……

有一次，顧惘得了重感冒，咳到嗓子都啞了，顧惘感覺如果他在咳下去可能會咳出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卻無人照料，他無力起身去拿藥，只能蜷縮著被子等好一點在起來吃藥，那時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按理江瀚陽不會找他了，他便安心的進入夢鄉。

可昏睡的顧惘完全沒聽到拿宛如催命符般的電話鈴聲，等他起來已經是凌晨三點了，自己爬起來生嗆了兩顆布洛芬才慢慢緩過來……

隨手拿起桌上的手機想看一下時間，手機屏一亮顧惘沒看到時間，只看到了熟悉的號碼：陽哥，十二次未接電話。

顧惘嚇得手一哆嗦手機摔到了桌底，摸索了許久才將其撿起來，連忙回撥，顧惘以為江瀚陽肯定睡著了，沒想到他一撥過去就有人接起了電話。

「喂～誰啊～」一陣軟綿細糯的聲音從顧惘耳邊響起。

顧惘啞然失聲，一時接不上氣，拚命咳嗽，手臂支撐著桌子頭低著咳嗽，眼睛憋得通紅，眼淚都咳出來了。

這時手機的另一邊響起了聲音：「神經病吧，瀚陽這人好噁心哦～掛了吧。」

「別…咳咳咳……我還有話說。」顧惘連忙道。

另一邊聲音消失了一會，突然響起了一個磁性低沉的聲音，「說！」

「我今天感冒了，沒聽到電話的聲音，現在需要我嗎…咳咳…我現在就過去……」顧惘的聲音聽起來啞極了，像磨砂透過的聲音。

「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有什麼資格當我的私人醫生，給你的工資都是白拿的嗎？」江瀚陽冷冷道，似乎還透著嗤笑。

「不，不是……咳咳……」顧惘忙辯解 。

「行了！沒時間跟你廢話，小言切水果傷到的手指已經包紮好了用不著你，下次別在發生這種情況。」

嘟——嘟——嘟——

顧惘的身體順著硌人的桌子滑下來，跪在地上，雙手耷拉著，他沒了力氣，手機上還顯示著對方已掛斷……

他雖然披著一個醫生的名號，但有些時候卻難以醫治自己……

深深的無力感和迷惘沖斥著顧惘的腦子，好暈……好暈……睡著了是不是就沒有這些事了……

在一個被黑暗吐沒的城市，顧惘他是孤身一人，可他那顆熾熱的心始終是滾燙的，他將一人烙在了心裡……

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知我粥可溫。

嘔——

顧惘雙手撐著洗手台幹嘔，胃在翻江倒海，將冷水一下一下的往自己臉上撲，抬頭透過鏡子一看，臉色煞白，像是往臉上塗了一層雪，顧惘感覺全身都透著寒意，他不禁裹緊了大衣，可還是冷……

「喂！你怎麼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顧惘抬頭一看，看不清來人，眼睛像蒙了黑布一樣看不清楚來人……

「我，我沒事……等會就好……」說著倒入了那人的懷裡。

聞著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顧惘竟感覺有些安心……

那人見狀劍眉一皺，抿唇不語，過了一會兒才了一聲，將懷裡的人攔腰抱起，將其放在椅子上緩緩降成了四十五度，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他身上裹緊，接過旁邊秘書遞過來的紙巾輕輕擦著顧惘臉上的冷汗……

江瀚陽回頭看了一眼秘書，「還有多久到？」

「總裁，還有半個小時。」林原逸看了一眼手錶道。

「麻煩！不能坐飛機不早說。」江瀚陽看了一眼顧惘。

「總裁，看顧醫生這樣子不像是暈機。」

「不是暈機是什麼？都抖成這樣子了！」江瀚陽道。

「我看顧醫生是因為恐懼才導致在這狹小的空間里有了窒息感，我以前的朋友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林原逸規規矩矩道。

「恐懼？」江瀚陽看了一眼顧惘，「你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