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鬼地方，靈氣稀薄的要命。」顧千尋從樹上跳下來，煩躁的抓抓頭髮，「尊者一點都不急嗎？再這樣，千百年過去我們也不可能恢復。」

林秋遲和顧千尋實力強，所需靈氣量十分龐大。從這個山林里吸收的靈氣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幾十天下來，他們的情況稍好了一點，但修為妥妥的穩在築基期，沒有寸進。

這座山林似乎不怎麼危險，除了一開始的食魂鷹外，沒有遇上比較厲害的妖獸，幾隻築基期和練氣期小妖獸，被顧某人隨手滅掉了。

林秋遲理了理破破爛爛的衣服，試圖拯救一下。聽到顧千尋的話，沒抬頭，站在樹旁反問：「急有用？」

顧千尋一噎，答道：「沒用。」他並非真的著急，修真無歲月，短短幾十天對於修士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不過是沒話找話，可林秋遲實在不給面子，幹脆利落的掐斷話題。

「不知道現在外面成了什麼樣子，」顧千尋挑挑眉，唯恐天下不亂，「死傷無數？血流成河？想想就很美妙。」

林秋遲淡定道：「不會，楚恆有分寸。」

顧千尋輕笑：「嘖，尊者大人怎麼沒那個分寸？」這是指林秋遲輕易和他打起來的事。

林秋遲瞅他，到底是誰先挑事的，能有點數嗎？尊者大人明顯忘記了，本來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他老人家一心想殺顧千尋，硬是戰了一場，誰都不討好。

顧千尋視而不見，笑容單純無害，剛好看到一條小河，立即改換話題：「尊者要不要吃魚？」

林秋遲繼續瞅他，顧千尋又發什麼瘋。他們早已到了辟穀期，哪怕實力大降，也不需要吃東西。

見林秋遲看過來，顧千尋笑得更加溫和，自賣自誇道：「本帝烤魚水準超級棒。」

……

林秋遲托著下巴默不作聲，看顧千尋在一邊忙碌。

顧千尋找了根樹枝，把一頭削成尖尖的，挽起褲腿，徑直走進河裡。普通的插魚動作由顧千尋做出來，行雲流水，格外好看，沒一會，就抓到好多條，通通被他扔到岸上。

看林秋遲在一邊坐的安靜老實，顧千尋故意把一條魚往他身上扔，林秋遲毫不猶豫的躲開。

顧千尋笑得開懷，林秋遲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幼稚。」轉身離他遠了一些。

幾十天下來，林秋遲和顧千尋差不多摸准了對方的性子。傳聞林秋遲性子清冷，實際上是真的清冷；據說顧千尋喜怒無常，林秋遲也很認同，跟神經病一樣。

以林秋遲挑剔的眼光來看，顧千尋捕魚技術也是不錯的，至少比那個人強多了。雖然不懂他為什麼放著靈力不用，自己跑到河裡，跟普通人一樣用樹枝插魚。

顧千尋微微一怔，有些不自在道：「本帝喜歡自己動手。」原來林秋遲把心中疑惑說出來了，威武高大的玄幽魔帝怎麼可能承認，他沒想到用靈力。

林秋遲移開視線：「哦。」

顧千尋生的好看，容貌艷麗，超脫了男女的界限。平常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雖然相貌出色，卻帶著強烈的攻擊意味，讓人不敢直視；此刻除了鞋襪站在水中，露出修長筆直的小腿，又因為捕魚，弄得本就破爛的衣衫愈發散亂，懷裡抱著一條亂撲騰的魚兒，竟有幾分動人。

林秋遲默默撇過頭，鄙視他，魔修就是喜歡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顧千尋毫無所覺，把魚抱上岸，說了喜歡自己動手，只好乖乖的去撿樹枝。

鑽木取火——本帝也是很擅長的。然而，樹枝相當不給力，鑽斷了也沒弄出半點火星。

林秋遲看了一眼，隱隱帶了些笑意。

顧千尋氣惱，有些咬牙切齒，本帝不信了，想烤個魚都不行。

扔掉樹枝，顧千尋調動靈力，指尖出現一抹黑色的物質，顧千尋屈指一彈，黑色物質落在樹枝上，燃起熊熊大火。

林秋遲微微瞪大眼睛，顧千尋此舉實在奢侈，黑色物質不是別的，而是紅蓮業火的外焰，以現在顧千尋的狀態，能調動紅蓮業火，有些不容易。

凡天地靈火，皆有大用，無論是煉丹煉器，亦或是鬥法。用來煉丹，可以大大提升成丹率和丹藥品質，用來煉器，幸運的話，甚至能把靈器提升好幾個檔次。至於鬥法，焚燒萬物的天地靈火，哪怕是清蓮尊者也要避其鋒芒。

已知的天地靈火不過十幾種，幾萬年也不一定出現一次。誰得到天地靈火，不是當寶貝一樣供著。

林秋遲活了萬年時間，也才不過見過兩朵天地靈火，拿來烤魚，估計只有顧千尋能做的出來。

用紅蓮業火點火烤魚，哪怕是一點點外焰，威力也大的不得了，顧千尋不得不再次耗費靈力，降低火勢，帝尊大人很生氣，想把紅蓮業火熄滅。

紅蓮業火：委屈QAQ

調好火力，顧千尋幹脆利落得把魚清理幹凈，除去魚鱗和內臟，串起來，像模像樣的架在火上烤。

林秋遲瞟過去，有些驚訝，沒想到顧千尋實力強橫，做飯的本事也不錯。想了想自己的做飯水準，林秋遲默默低下了頭。

都是高階修士，不用吃東西，會做飯有什麼用？這般想著，林秋遲淡定了，本尊才不在意。

「快好了，不要急。」在林秋遲不知道第幾次看過去的時候，顧千尋笑著開口道。

林秋遲：本尊沒有急，本尊不想吃。

顧千尋把烤好的魚遞給林秋遲：「喏，可以吃了。」

林秋遲扭頭：「不用。」本尊才不會隨便吃這俗物！

「好香啊，」顧千尋眼中帶著盈盈笑意，故意把魚放到嘴邊，「尊者當真不要。」

清蓮尊者相當矜持：「看在帝尊的面子上，本尊嘗嘗吧。」難得玄幽魔帝動手做飯，怎麼也該享受一下被玄幽魔帝伺候的感覺。

顧千尋問：「味道怎麼樣？」

顧千尋做的烤魚很好，外表金黃酥脆，肉質肥美鮮嫩。

林秋遲怕他驕傲，含糊的應道：「還好。」這麼說著，林秋遲把顧千尋新烤好的魚從他手上拿過來，顧千尋由著他，沒有半點反抗。

清蓮尊者一直都是尊貴優雅的，哪怕是穿著破爛衣服啃烤魚。只是動作雖然優雅，速度一點不慢，烤魚大半進了林秋遲的肚子。

吃著吃著，林秋遲突然停下來，怔怔的看著烤魚發獃。

顧千尋問：「怎麼了？」

「無事。」林秋遲揉揉眉心，淡淡回應。

本以為萬年前的事情，早就封存在記憶深處，再次回憶起來，心臟依然會有些抽痛。

林秋遲活了上萬年，顧千尋是第二個給他烤魚的人。林秋遲垂下眼眸，掩去裡面的情緒，第一個給他烤魚的人，恐怕已經轉世投胎許多次了吧？

顧千尋沒有多問，根據前些天的相處，他知道，林秋遲不想說的，再問也不會有結果。

於是顧千尋繼續他的烤魚大業，林秋遲喜歡，多吃一點或許會高興些。顧千尋還沒意識到，自己忙忙碌碌的烤魚，竟然只是為了林秋遲開心。

化悲傷為食量，林秋遲再次優雅的解決掉一條魚，後知後覺的發現，顧千尋一直在忙，好像還沒怎麼吃。

林秋遲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似乎也應該做點什麼，看看顧千尋的樣子，烤魚也是很簡單的嘛，拿過一條魚，悠悠然架在火上烤。

顧千尋挑了挑眉，任他施為。

然後……糊了……

林秋遲：……

看林秋遲愣住，顧千尋忍不住笑出聲，和林秋遲相處的時間越久，顧千尋愈發覺得林秋遲可愛。

曾經他以為林秋遲為正道之首，和所有的正道之人一樣，虛偽狡詐，自私自利，在清冷的外表下，是一顆齷|齪不堪的心。

然而，時間久了，顧千尋才發現，林秋遲是真的表裡如一。雖然林秋遲年紀不小，臉上還經常沒什麼表情，但是心思單純，了解以後極好猜。

不過，林秋遲身居高位，實力出眾，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些唬人，眾人對他都是景仰之情，有幾人敢多和他相處，又如何去了解他？

同為眾人之上，顧千尋更懂得他的寂寞，或許林秋遲清冷的性格，並非先天如此，而是後天形成。想到這，顧千尋突然生出點不該有的疼惜，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竊喜。

抬頭對上林秋遲清冷的目光，顧千尋止住笑，道：「給，你吃這個。」

林秋遲看看被替換的烤魚，又看看顧千尋，動作不算溫柔的把魚塞到顧千尋嘴裡：「我吃飽了。」

顧千尋眯眯笑，修真之人，辟穀以後不會餓，有哪裡有吃飽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