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樓的宴會，因沈翊掌捆了沈瑞的巴掌而散。

沈端的出身在幾位皇子中最高貴，更是在愛里長大的人。所以養就了飛揚跋扈的性子。他的喜好憎惡都掛在臉上。

沈翊他寧願人明著壞，不喜人暗藏惡。比起沈靖沈戰二人。沈端這個弟弟，他還沒放在心上。

前世在皇權鬥爭中明爭暗鬥數年的他，想起過往種種，頓感生在這般瓊宇富貴的龍種之家，讓人意消興滅。

「你是打道回府，還是？」裴宣用手肘動了動他的身體。

「唔？唔！」沈翊從怔忡中驚醍，「我想獨自走走」。

裴宣知他經過方才的事，心情不好。

「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這很正常你也別太將此事放心上。」看到沈翊點頭回應。裴宣這才放心的上了馬車。

「我先走了，你記得早些回府。」

馬車轆轆遠去。消失在街的轉角。

沈翊神情落寞的望著懸掛在天空的圓月，突然覺得今晚的月光和十三年前的一樣，像灑了一地的水銀。

十三年前，翊王府.風棲院內。

皎潔的月光照映出女子梨花帶雨的面龐。

」我與兄長行同陌路，全是因為殿下啊。他落得這個下場亦全是因為殿下啊。你怕世諑，所以迎娶了我。你們明車暗馬，置我與何地？」

說到這裡時女子已是涓滴晶瑩。他偏開目光，「你我名為夫妻，實為一場交易。你何地？你未進王府前，你不就已經明白嗎。」

她不擦不拭，任由風幹。

是，剛開始的時候她也是清醒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的心底滋生出一個困惑。生作女兒身，是自己無法改變的事，除了這一點，林風霜之於林風眠，輸在哪裡？

「是你人心不足，貪心自縛。怨不得旁人。」

「哈哈...」林風霜突然笑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哈哈」笑了一陣才道：「我貪心？殿下何嘗不是這樣呢，殿下其實我們都是同一類人啊。」

她倚著欄桿不知是在看庭中那幾莖高峙的玉蘭花，還是在望天邊的那輪孤月。

只聽她口中喃喃;"在瓊華台上的那夜我曾問兄長『你少年成名，入秘閣深造，假以時日便可經略天下。是何故讓這樣的你，成為另一個人的附庸？』他為自己斟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後久久不語。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口了。「

林風霜轉過頭來望著他道：」殿下你知道嗎，只有在這最後的時刻，我倆才處得象親兄妹。他住在風棲院這麼多年，作為王府的女主人，王府里我哪裡不熟悉，只有這風棲院，今天我還是第一次進入。這裡倒是一個賞夜景的好地方。不愧是匠首精心營造的樓閣。這仲秋的時節，這庭中的玉蘭花樹竟開著星星點點的花朵，也是罕見。」她閑話家常般的話語穿透進耳朵里讓人心生煩燥。

他終於耐不住性子打斷她的自言自語。「他開口說了什麼？」

林風霜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殿下，你從來未聽我說過這麼多話呢。今天是因為我們淡論的是兄長嗎？」

提到林風眠相關，沈翊的耐性便要好些。只是往昔他們都很少提到。她初入王府時，沈翊偶爾會向他問一問他對林風眠的疑問。她因心裡生出的嫉恨拒絕回答與之相關的事。

「殿下與兄長不分彼此，何不親自去問他呢？兄長既然不說，我自然也不好私下再多說什麼。」

直至某一日，在王府獨自閒遊的她撞見兩人起爭執的一幕，林風眠將杯子一摜，抬腳便走出了花廳，她忙躲在園中的假山後

。花廳中傳來沈翊氣急敗壞的聲音：「林風眠，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放肆！」

「那就當我，放肆好了。」林風眠腳步不停的回應道。須諛，花廳中的沈翊追出來，可那裡還見林風眠的影子。

暗中窺見這一切的她，略一想便明白了，兩人是因近來又將進入王府的女子。

原來他們也並不是如自己想像中的那般親密無間。

自從林風眠離開王府後，她滿心以為只要沒有了他這個兄長。他總會注意到自己，日久生情也好，被當成影子也罷，只要能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便是此生所求了。她開始有意無意提起兄長。眼見他倆的矛盾日益漸深。她的心裡生出一種快意。

「是，」他聲色坦蕩的承認，他對她持有耐心，只是因為林風眠。

「所以...他是如何回答你的？」

曾經自己也問過相似的問題。只是都沒有得到一個確定的答覆。

林風霜：「他說：』因為愛他。『」

聞言坐在椅子上的沈翊，震驚的略微睜大了眼睛。

片刻的驚異之後，他不禁質疑林風眠會說這樣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