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輕手輕腳地出了書房。

正俯在案桌上小憩的沈翊。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的意識進入似真似幻的夢中，他發現自己正置身在一間布置得十分精美的堂屋裡。

堂上兩根紅色高燭將這間中堂照得十分明亮。望著周圍的紅綢喜緞，還有牆上貼著紅色的雙喜張貼的紅色嚞字。沈翊這才知道站的這個地方是喜堂。

只是不知何人的喜堂。他正疑惑的打量時，便見一人自門外大步跨進來。其手中握著一段紅綢自，來人一身正紅色婚服，「沈翊驚喜的望著來人「阿..."言猶未畢，正要走上前，他驀然發現不對。

林風眠視自己同空氣，他深情目光只是凝視門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沈翊卻見一個覆蓋著紅色喜帕，同樣一身大紅色婚服的女人邁著小碎步跨了進來。她的手中正握著紅鍛的另一頭。

阿眠要和這個女人成親？！

意識到眼前這一切。彷彿晴天一道霹靂。

不知何時，外面圍觀的人一下子全部涌擠進來。

主持婚禮的儀官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沈翊頓時只感到一陣天地旋轉，用手撐住桌角才能不讓自己摔倒。

「且慢！」他惶急大喊。這一聲幾乎用盡全身力氣的喊叫。驚得他從夢中清醒。

守候在書房外的乘風，聽到了沈翊發出的聲響，便推門進來探看情況，見自家主子醒了，他招呼等候在一旁的小廝們進來侍候沈翊洗漱。

沈翊接過小廝手中擰好的帕子，隨口問道：「裴宣呢？」

乘風恭敬回覆雜道：「裴大人說得要上早朝，一早便回府中去了。」

沈翊這才想起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大朝會，洗漱畢，早飯也未吃。便也參加朝會去了。

「翊王殿下，皇上問你話呢？」

別人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

沈翊心不在焉，夢中的那一陣的凄惶與悲酸，依然像刀光似的在心頭亂刺。雖置身朝堂上卻不知方才的人們在談論些什麼。

明明記得一開始是在講剛考完的科考一事，只是怎麼突然問到自己了？

站在身旁的禮部侍郎提示道：「陛下問，振興大楚有何想法？」

沈翊緩緩道：「冗官制度不改革，大楚終將不能振興....」，此言一出，如投入湖中的一顆石子，激起一陣言論漣渏。許多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若這些眼光能化作刀子，沈翊身上早被剜出幾個大洞來了。可是，當事人恍若未覺。有幾個世家朝臣蠢蠢欲動的想要出列反駁他的話。

「棄學從商的人何其多。因此，改革選才方式，大力倡導國人讀書，選拔良才。學以致仕當不問出身方是首要。比如為後繼者選才……「

裕仁帝打斷他的話，怒道：「大言不慚！」

人們見裕仁帝發怒，立即咐合道：「祖宗之制，豈容變更雲雲。」

這時禮監官在裕仁帝的示意下喊道：「時辰到，退朝！」

散朝後，沈翊與諸位朝臣一同往大殿外走去。

御書房內，主考宋延年將林風眠所作的卷子呈上供天子御閱。

隨侍太監接過，清了清嗓子，大聲的朗讀出來。

在場面的幾人凝神細聽，唯恐錯過一字一句。

裕仁帝的嘴角掛著一絲滿意的笑，眼中露出興奮的喜色。

隨侍讀完，三位主考表情各異。宋廷年不停的用手順著自己顀下的鬍鬚。

裕仁帝抬起頭來狀若隨意的問在場面的幾人，「幾位卿家對這篇「聖人不仁論」如何看？」

幾個人作為這一場殿試的主考，朝會一散便被傳喚到這裡，莫看裕仁帝此時問得隨意。幾人心中都十釐清楚，裕仁帝這是有心要提拔這人了。

沈端率先道：「依兒臣看，其中典故不落俗套。」

裴宣臉上也是一臉讚賞，「後起之秀，國有士如此，大楚之幸也。」

擔任主考的禮部尚書宋廷年，似乎又想要摸鬍鬚，見裕仁帝的表情，生生忍住了，然後微微一笑，道，「就是年紀輕了些，人生差些底蘊。」

裕仁帝點點頭，正要開口，卻瞥見身邊的隨侍放輕腳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