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太傅給洛清歌只授了半個時辰的課，就講不下去了，直接扔了本書給她，然後失魂落魄地去戚無虞的書房請辭。

「王爺，您這妮子老夫可教不了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他說得一臉悲戚，似乎遭遇了莫大的刺激。

戚無虞對他的態度有些驚訝，溫太傅學識淵博，人脾性也耐心，對於越有挑戰的事情反而越有激情。

想當初他可是整個宮裡最頑劣的皇子，當時都被溫太傅給調教服了，洛清歌雖說無知，但對學東西這一點還是挺有熱情，怎麼反倒被她個小丫頭降住了。

「她可是有甚不對的地方惹惱了您？」戚無虞問這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洛清歌這傢伙該不是又使用武力來對付溫太傅吧？

溫太傅露出一個妄讀聖賢書，滿臉悵然道:「與她無關，是老夫技不如人，愧為人師，此女老夫教不得，教不得。」

溫太傅如今回憶起來還覺得羞憤難當，起初他還覺得洛清歌這妮子滿嘴歪理，一腦子都是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一同她辯，反倒是他的聖賢理論駁不出一個所以然，似這天下的仁義道德都成了徒有其表的假仁假義。

他不堪其苦，只能狼狽退場。

戚無虞本還想勸，讓溫太傅只用教習寫些認字學字的淺顯東西，可是他似乎一心求辭，半點商量餘地也沒有，只好作罷。

「王爺，當初是一萬個不願意讓那洛姑娘留在府中，如今怎有了興緻要教習她讀書寫字。」遲風一臉饒有興趣地盯著戚無虞看。

戚無虞眸子微垂，一臉理所當然道:「她既如今為本王府中的人，半個大字也不識，若是被外人瞧見了，豈不丟了本王的臉面。」

遲風微微一笑，打趣道:「怎地，王爺如今已把洛姑娘寵到要帶著她見外人，與她榮辱與共的份上了？」

戚無虞聽他如此說，果然受不得半點激，立馬揚聲道:「休得胡言，本王提拔她，不過是看中她身上還有些本事，留她在本王身邊做個棋子罷了。」

遲風笑意更深了，眸子里精光一閃，「哦，如今連留在身邊的打算都有了！」

戚無虞心知跟遲風這傢伙講不到一塊去，轉身欲回書案上，那遲風立馬緊隨其後地為他鋪紙研磨，笑道:「屬下知道，王爺這又是要練字了～」

他說完見戚無虞難道沒有反駁，表情似乎還有些窘迫，反而嚴肅起來，「王爺，屬下不得不提醒您，莫要因洛姑娘而涉險，兼愛於狼如同引火上身。現在整個朝堂如同一匹久治不愈的惡狼，您若此時做了東坡先生，來日它有了還手之力，第一個要咬的人就是您。」

見戚無虞臉色未變，他又試探性地問道:「聽說您不打算以立王妃來搪塞皇上，反而要接治理蝗災的那個屎盆子，此事只是謠傳吧？」

戚無虞不答反問:「您可知如今是何年？」

遲風不解其意，答:「昌隆第一年。」

戚無虞又問:「本王出事的時候是何年？」

「裕和三十年。」

戚無虞忽地停筆看向他，眼中的迷茫不復存在，他似是對他說又像只是再對自己說，「是時候了，本王這草包王爺也該做到頭了～」從裕和到昌隆，也該有點新氣象了。

「可是……」遲風隱隱覺得戚無虞已經做了什麼決定。

然而一路跌跌撞撞跑過來的小廝卻打斷了他的話，「不好了，王爺，那，那洛姑娘又闖禍了！」

一個「又」字，足以體現小廝心裡的辛酸，遲風瞧著這場景都覺得似曾相識，戚無虞眼皮抬了一下，一副懶得打理的樣子，「說吧，她又打哪位佳麗了？」

「不，不是佳麗！」小廝腿抖得跟個篩子似的，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來，一臉悲催道:「她把六王爺給打了。」

六王爺，先皇幺子，還未及笄，皇子中最小的那一位，名為戚翊。如果說戚無虞是個萬事不搭理的草包王爺，那戚翊就是熱血上頭的混世小魔王，屁事都管，也屁事都管不好。闖禍頻率也就比戚無虞技略一籌。

「他怎麼來了？」戚翊被打，戚無虞第一反應不是洛清歌把他打成怎麼樣了，而是他來得不是時候。

遲風見戚無虞完全不在狀態，心都偏到胳膊肘了，大膽請纓，「王爺，不如讓屬下去看一看，六王爺傷勢如何？」

戚無虞倒是放心的很，很是淡然道:「洛清歌不會打死他的。」

遲風:……

「算了，本王還是親自去一趟吧，免得他被打殘。」

遲風:那可是您親弟弟啊！

事實與戚無虞料想的差不多，戚翊雖常年習武，但因為生性頑劣好動，什麼武功也就學個花架子，在洛清歌實打實錘下，沒兩下就撂了挑子。

戚無虞到場的時候，戚翊穿著一身夜行衣還在跟洛清歌耍嘴皮子。

「你這丫頭耍賴，沒功夫是你這樣使得。」

洛清歌白了他一眼，「誰給你比劃功夫，我就是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