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沒有工作，程樂天一直睡到下午一點才醒，而且還是被蘇麗的電話叫起來的。

如果不是蘇麗，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睡到晚上。

接通電話，程樂天懶洋洋地「喂」了一聲。

「不是吧大小姐，你還在睡啊。」

程樂天眼都不想睜開，也沒精力和她打趣，直接問。

「怎麼了。」

蘇麗清清嗓子，「《如淵》要上映了，林聲河那邊的人剛打電話過來說想你和宋青陽炒一下cp，正好你們的戀愛綜藝也剛剛官宣，他們想蹭這一波熱度。」

程樂天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她在《如淵》中確實和宋青陽的角色有一些感情糾葛，但之前片方那邊明顯是想讓宋青陽和燦如合體炒cp。

他倆雖然沒有感情線，但現在的粉絲都會自己產糖。只要同框夠多，陌生人也能有感情線。

之前嫌棄自己，現在又想蹭熱度，哪有這麼美的事。

於是程樂天回絕到。

「這不是咱們分內的事情了吧，合同上寫的好好的。宣傳造勢這塊，跟咱們沒關係。」

蘇麗想了想說：「確實是這樣，但可以讓你多點曝光，並沒有什麼壞處。」

程樂天翻了個身，不想再過多思考這些事。

蘇麗說的沒錯，多些曝光總是好的，即便是借了宋青陽這塊跳板。

不過既然要在一起拍綜藝，也就不必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也成，你看著辦吧。我困了還想再睡一會。」

蘇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識趣地掛了電話。

一想到宋青陽，程樂天就有些頭疼。

雖然她很想儘力避免和宋青陽接觸，但命運好像總有辦法把他們用各種方式扭在一起。

本以為靠近了楚無涯會好一點，至少楚無涯會阻止自己和宋青陽的接觸。

沒成想這位爺一點都不在乎。

看著天花板，程樂天的心裡湧現出無數個問號。

她對楚無涯來說到底是什麼呢？

情人？不太像。

情人的話她應該是條小舔狗，各種哄楚無涯開心。而他開心後也會善待自己，送房子，車子，包包什麼的。

床伴？也不太像。

如果是床伴的話楚無涯就不應該限制自己自由，管那麼多她的私事。儘管名義上他是她的老闆，可老闆也只能管管工作，總不至於自己想喝酒都不能去。

那是什麼呢？

程樂天非常糾結。

對於楚無涯，她永遠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這個男人時好時壞，不知道怎麼就會發脾氣，記憶中並沒有對自己很好，或者很喜歡自己的時候。

除了在床上能偶爾感受到他的溫柔之外，其餘時間的楚無涯都像一個外表精緻的人工智慧機器。

設定是，脾氣陰晴不定，工作狂，控制欲強的變態。

從他們見面，楚無涯也就是這樣。

程樂天忍不住想，會不會是自己哪裡出了問題。

對男人她向來很有一套，長長短短也和不少人在一起過。那麼多份或深或淺的感情擺在程樂天面前，她都能處理的很好，甚至都沒有一個面紅耳赤的場景。

偏偏就是楚無涯。

只要在他身邊，自己就好像瞬間喪失了所有技巧。

撩也不會撩，情話也不會說，就連撒嬌都很少。

這樣想想程樂天一拍大腿從床上坐了起來。

說不定還真是自己的問題呢！

她心裡的警鐘被立刻敲醒，如果只是短暫的時間還好，可她要面對五年楚無涯，絕對不能讓這種彆扭的關係成為習慣。

這麼決定了後，程樂天在心裡好好回想了一下自己究竟是怎麼對待那些前男友的。

細細思索了一陣，她得到一個讓人泄氣的答案。

程樂天悲哀地發現，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還能和每一個對象都能和諧相處的根本原因是。

她不愛他們。

外表也好，身材也好，身高也好，行為舉止也好。

程樂天從來喜歡的都是這些表面的東西。

只要長得好看，人又不是特別討厭，她都能和對方相處。

可是一旦涉及內在，程樂天就會立刻退回安全線內。

這麼多年她只對宋青陽修改過自己的底線，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但楚無涯和宋青陽又不同，宋青陽會表達自己，楚無涯卻像一片看不見盡頭的大海。

每當程樂天妄圖游進去的時候，就會被未知的艱險勸退。

雖然這些艱險大多都是她臆想的。

楚無涯從來沒有明確地抗拒她了解他，是她自己做的不夠。就好像平地上有一扇門，敲三次就會開，但程樂天敲一次就會放棄。

因為她不知道那扇門之後究竟是怎樣的風景，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要試試嗎？

程樂天在心裡問自己。

很快她就聽到心裡的小人說。

「不要。」

不要愛上他，不要陷入他。這也是程樂天從一開始就告誡自己的。

所以有時候太清明也不是什麼好事，做不來飛蛾撲火的事情，也得不到真正想要的東西。

程樂天嘆了口氣，在大大的床上滾了兩圈。

李悠悠塞給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楚無涯撕爛了，如今團成一團丟在垃圾桶里。

程樂天想，也許現在這樣的關係就挺好。

只要在床上配合楚無涯，其他時候不做交流或者少些交流，兩人也不至於發生太大矛盾。

之前那些瑣碎的小事都是因為她太在乎楚無涯，才會被氣到胸悶。現在只要將心態放平和，把楚無涯當成工具人看待，就什麼都擾亂不了她的心神。

對，就是這樣。

程樂天躺在床上堅定地握了握拳頭，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就是彼此的工具人，無需猜測對方心思，也不用刻意討好，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不會再有什麼問題。

她就是楚無涯買來的花，想往哪插往哪插。楚無涯則是她的高級工具，使用代價是失去自由。

這樣一想，程樂天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嘴角都忍不住泛起笑意。

想到糾結自己這麼久的問題，竟然這麼簡單就得到了解決。程樂天直覺得被包養後她整個人智商都下降了很多。

也可能是很喜歡楚無涯，所以即便這個辦法在腦子裡已經產生了好久，她也捨不得拿出來實施。

如今看來，這還是對待楚無涯的最優解，只是讓程樂天會有一點難過。

難過在於黑暗的泥沼中，她身陷囹圄，卻不敢向上伸手。

不敢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