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陽在的地方，是李想家位於北郊的一座宅子，那是李家老爺子在的地方，一般人不便隨意進入。

如果不是萬般無奈，宋青陽也不會來這，爆出那樣視頻的他此刻比過街老鼠好不到哪裡去。

程樂天趕到時天已經微微暗了下來，李家宅子里，李想和林凱他們一言不發的坐著，似乎都在等程樂天。

程樂天一進門林凱就問，「你和楚無涯說什麼了。」

「怎麼了？」

林凱看了看李想，似乎不太願意開口。

李想倒是很坦然，「之前楚君臨拿我哥哥的事情壓我們家，逼我在你和宋青陽的婚禮上鬧事，現在他放過我們，而且也放過了安興。所以，你們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對吧。」

程樂天苦笑，「是，楚無涯得到了他想要的，以後自然不會針對你們。」

林凱罵了一句，「草，這就是個神經病，就為了你一個人折騰這麼一圈。」

「誰說不是呢。」李想附議。

程樂天不想再提楚無涯，便問：「青陽人在哪？」

林凱指指他身後的屋子，「已經待在裡面很久了。」

程樂天走過去，敲了敲門，裡面的人並沒有回應。

程樂天又敲了兩遍，「是我，開開門吧。」

許久裡面終於傳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程樂天走進去，發現裡面並沒有開燈。

程樂天把燈打開，宋青陽的臉色比慘白的燈光還要難看。

「對不起。」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這一次宋青陽並沒有紳士風度的放程樂天先說，他知道程樂天要說什麼，無非是因為她和楚無涯的關係連累到了自己，這次宋青陽想先開口。

「對不起，因為害怕自己真的變成同性戀，所以執意要和你結婚。」

節目結束時的確是李想趁虛而入沒錯，很快宋青陽就發現自己的感情也發生了變化。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他愛了程樂天那麼多年，此刻看起來竟像是笑話一般。

宋青陽是害怕的，唯一能緩解這種恐懼的就是將程樂天再握緊一點。所以哪怕是和楚無涯這樣的人為敵，他也不願意放手。

只是事到如今，他再也沒有辦法隱瞞，他於心有愧，無論是對程樂天還是對自己。

看著程樂天訝異的模樣，宋青陽的內心竟然有一種釋然，這麼多年他都利用程樂天的心軟和感性，如今實在是罪有應得。

「所以，請你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不用為了我去求楚無涯，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別人什麼。反而是你，對不起。」

其實從宋青陽在婚禮現場看到那段錄像的表情里，程樂天多少能猜到些什麼。只是無論為什麼會存在那段錄像，都不是它應該被曝光的原因。

宋青陽確實利用自己，但曾經他給過的溫暖也是真實的。他在程樂天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無論帶著怎樣的目的都好，終歸是救她於水火之中。

程樂天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宋青陽，「不用對我說抱歉，你始終是對我很好的人。」

宋青陽苦笑了一下，「我對你，算好嗎？」

程樂天笑，眼淚卻一滴滴掉了出來，「很好。」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程樂天默默退出了房間。

關上那扇門，程樂天頓時有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覺。曾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饋的感情，現在終於有了結果。

如此一來，她和宋青陽也算兩不相欠了。

門外林凱和李想在等著，以為在程樂天的勸說下，宋青陽會好一些。但看程樂天的臉色，似乎並不好。

程樂天也沒說什麼，只是讓林凱把楚無涯會處理這件事請告訴宋青陽，如果他願意，還可以繼續在演藝圈工作。

出了李家大宅，程樂天不知道該往哪走，想了想還是撥通了楚無涯的電話。

「來接我吧。」

程樂天剛說完地址，手機就關機了。

夜暗成一塊黑色的幕，偶爾有幾顆星露出來，很快又被烏雲蓋上。

路燈從很高的地方撒下來，像舞台上的聚光燈打在程樂天頭上。

折騰了一天的程樂天突然覺得好累，她坐在馬路牙子上，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好像做夢似的。

先是婚禮，之後有人鬧場，然後被楚無涯表白，接著發現以為一直愛著自己的人居然喜歡了男人。

這一天把別人好幾輩子都過完了。

坐了約莫二十分鐘，一輛銀色的轎車從遠處駛來，風一樣經過了程樂天，一個急剎車後又倒了回來。

程樂天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以為遇上飛車黨了，忙從地上站起。

車門打開，走下來的是一臉慌張的楚無涯，程樂天這才放下心來，但看他那表情還以為又發生什麼事了。

「你怎麼了。」

因為程樂天電話突然掛斷，楚無涯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所以急忙趕來，看到的卻是一個面容稍微有些憔悴，傻傻站在路燈下問自己怎麼了的小女人。

他能怎麼了，還不是因為她差點又瘋了。

從前楚無涯覺得愛一個人很蠢，現在的他雖然看清楚自己，但依舊不那麼願意表現出來。

所以他恢復神色，淡淡道：「沒什麼，上車吧。」

程樂天不明所以，但也沒再追問。

見她要去拉後座車門，楚無涯咳了聲坐進車裡，丟下句，「到前面來。」

程樂天「哦」了聲，乖乖走到副駕駛。

路上兩個人都沒什麼話，楚無涯沒問程樂天為什麼突然要回來，程樂天也沒解釋。

回到楚家，許久未見過程樂天的傭人都嚇了一跳。因為沒接到通知，大家慌忙整理起家中事務。

首先要處理的，自然是楚無涯身邊那些鶯鶯燕燕留下的東西。

程樂天雖然很累，也沒著急回卧室，而是在客廳坐了好一陣子，等小愛從樓上下來才上去。

楚無涯就坐在她身邊陪著，兩個人也不說話。程樂天上樓去，楚無涯就跟著她回卧室。

程樂天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累了一天她沒心思做別的。

「今天先睡覺吧，我有點困了。」

楚無涯頓時有些不開心，因為他覺得程樂天以為他讓她回來只是為了那些事。

於是他將程樂天拉進懷裡，再次鄭重其事道。

「我說我喜歡你，明白嗎？」

忍了一天的程樂天微微皺起眉頭，豆大的眼淚從睫毛上溢出來，開始只是幾滴，後來漸漸演變成驟雨。

嚎啕的哭聲中，楚無涯隱約聽見程樂天說。

「不明白，你們說的喜歡，究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