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夜裡，狂風大作，周熠忽然出現在了程語月面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幽深的湖水，沉澱著太多的情緒。

程語月不曾見過周熠這樣的表情，或者說，現在站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完全是陌生的。

「我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母親為了養活我，從早到晚都在工作。」周熠開口了，聲音同他的神情一樣冰冷。

程語月隱隱有預感，他接下來要說的和她，或者說，和他們自家有關。

「當時，我的母親在你父親的公司當保潔員，可你的父親卻輕信了別人誣陷我母親偷東西的話，不由分說就把她趕出了公司！」說到這裡，周熠的神情轉為憤怒，拳頭握得咯吱作響，彷彿下一秒就要狠狠錘下。

程語月並不知道周熠所說的這段過往，不明真相的她無法評判，只能沉默著聽周熠把話說完。

「沒了這份保潔工作，再加上偷竊的污名，我的母親找不到正式的工作，只能四處兼職，甚至去幹一些體力活，她當時的工作量怕是連大男人都受不住吧。」

許是回憶起了那段艱苦的日子，周熠眼中滲入了一絲凄楚。

「後來，我的母親遭遇車禍去世了，這都是拜你父親所賜！」

聽到最後，程語月終於明白周熠的恨意緣何而來了。

「所以你就騙了我父親，把我們害得家破人亡？」程語月不明白，他既然了解家庭破碎的痛苦，又怎麼能冷酷無情到去破壞另一個完整的家庭。

更何況，當年的事情究竟如何，尚不得知。

僅僅為了這份恨意而肆意報復，在真相尚未查明的情況下，如此行徑豈不是無端的遷怒？

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周熠當然聽不進程語月的話，報仇是支撐他活到今日唯一的信念，事到如今又怎麼可能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而放棄？

周熠沒有回程語月的話，轉而上前牽起了她的手。

突然的觸碰仿若被毒蛇噬咬了一口，程語曰下意識地想要掙開他的手，卻被對方捉得更緊了。

「手很漂亮，你是學鋼琴的吧？」

程語月不懂他為何要明知故問，手上逐漸收緊的力道讓她吃痛地皺起了眉。

「疼嗎？」周熠忽然笑了，手上的力道也隨之鬆開。

程語月抽回手，指節處隱隱作痛。

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周熠臉上笑容更盛，「你看，你是這樣的脆弱，我一隻手就能將你毀掉。」

「你難道只會在女人身上撒氣嗎？」程語月揉了揉被他弄通的手指，恨恨說道。

「女人？」周熠冷哼一聲，「你現在是在指責我欺負你們孤兒寡母嗎？」

程語月也不客氣，反問他：「難道不是嗎？」

周熠的目光又冷了幾分，「是又怎麼樣，你父親不也做過同樣的事？」

「說來說去，你不過是在遷怒！」程語月說出了埋藏在心中的話，喉嚨也因情緒激動而哽咽起來。

周熠也因這一句「遷怒」而情緒起伏，上前不由分說地扼住了程語月纖細的脖頸，掐得她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