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有人給自己捏腳，宋月清彎腰從茶幾上取了卸妝水過來，捏著卸妝棉閑散地卸妝。

青衣的妝面太過厚重，他不喜歡油頭粉面的感覺，幹脆自作主張淡化了妝容，卸起來也沒費太多功夫。

「肩膀疼。」宋月清半癱在沙發上，暗示正在給自己捏腳的男人，「大概是剛剛撞到了石墩子。」

這男人按摩的手法倒是不錯，不如先使喚一會兒，再把他掃地出門。

物盡其用，扔了才不虧。

楊學城竟被這貓兒一樣慵懶的語氣給磨得沒了脾氣，站到宋月清身後給他揉肩捏背。

指尖觸碰到隔著衣帛的那一方柔軟，楊學城只覺得周遭的溫度似乎驟然拔高了不少。

青年瑩白如玉的肌膚半掩在朱紅的戲服後面，恍若初雪一般純粹聖潔。

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剛好能看到流暢的頸肩線條，與戲服上點綴的紅梅相映成趣。

陽春白雪，旖旎紅梅。

楊學城挪不開視線，只是望著那截光潔的脖頸發獃，捏肩的手也頓了頓。

宋月清的身形很美，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曾無數次見過這副身軀在他身下展開的盛景，伴著一兩聲嚶嚀，每每都能叫他失了理智般，不知疲倦地在肩胛處種下歡愉的痕跡。

身後人流竄的慾念，宋月清渾然不覺。

他正對著一面明亮的小鏡子觀察自己的臉，仔仔細細的檢查著卸妝是否幹凈。

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宋記戲服的新品都是他親自做的模特，這臉可得好好保養著。

畢竟請模特拍攝可要花不少錢，倒不如省下來買些頭面衣料，多做些樣品出來。

直到身後那雙不安分的大手滑入裡衣，肩胛處傳來一片粗糲的溫熱，宋月清才驚的跳起來，「你幹嘛？」

楊學城一愣，慌忙將胡作非為的手拿出來，面上卻又是一陣燥熱。

都答應了不會強要他，可方才他確實情難自已，只想將人拆骨入腹。

他怎的這麼不知輕重。

看到男人臉上的慌亂和歉疚，宋月清卻只覺得心裡一陣惡寒。

這分明是登徒浪子、下流地痞，他怎麼心大到讓他給自己捏肩。

「外面待著去。」宋月清往後縮了縮，將方才順手拿來的剪刀揣在懷裡，一臉戒備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剪刀是裁剪衣料用的大剪子，刀口銳利、刀鋒狹長。

楊學城看著那把剪刀皺了皺眉，這樣小兒科的裁縫剪刀根本傷不了他，可宋月清臉上的戒備卻如同一把鈍刀，叫他鮮血直流。

「你走吧，」青年顫抖的尾音里卻帶著難得的堅定和決然，「我不想看到你。」

楊學城心裡痛了痛，什麼也沒說，邁著灌了鉛似的步子往外走。

他不能再傷害他了。

「等等。」

聽到宋月清喚他，楊學城心裡一喜，他的小月清，果然還是捨不得他的。

楊學城欣喜地轉過身，看到宋月清麻利地從桶里拎出了包東西，又無比利索地打了個結塞到他手裡。

「幫忙丟一下垃圾唄。」

青年生得極美，低頭的時候，濃密的睫毛在白皙幹凈的臉龐上投下一道小小的陰影。

楊學城愣神的片刻，手裡已經被人塞了包東西，一雙素白柔軟的手順勢覆上胸膛，楊學城氣息便有些紛亂，心也跳的厲害。

——接著他就被人利索地推出了門外。

隨著宋月清極快的關門動作，防盜門配合地發出了一聲咣當的巨響，聽起來似乎有這麼一點的無情。

楊學城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垃圾袋，裡面大多是線團廢布之類的零碎，上面還耷拉著兩片蔫蔫的菜葉子。

袋子的材質有些奇怪，柔軟堅韌，碰一下還會有沙沙的聲音，和極薄的宣紙摩擦發出的聲響有些類似。

這世上，大概很多事情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