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下，別這樣。」看著這樣的蕭於下，蘭上懷心口隱隱作痛，「是我讓蘇林與你簽下神契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為什麼？」蕭於下抬起眼瞼，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浸濕。

蘭上懷一邊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蕭於下的眼角，一邊安慰道：「蘇林是我的朋友，同樣也是惡者，惡者終究是要回到地獄深處的，與其繼續待在那個永無天日的地方，倒不如讓他與你簽訂神契，這樣對彼此都有好處。」

「是這樣嗎？」蕭於下不信，委屈巴巴眨了眨眼。

「嗯，你與蘇林簽下神契，對你來說多一個人保護，於他而言也算是一種寄託。」蘭上懷像哄小孩一樣哄著蕭於下，沒想到效果意外不錯。

蕭於下點了點頭，抹了把臉，然後轉身看著蘇林，問他：「剛剛有沒有弄疼你？」

蘇林搖著頭，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很淡然，讓人察覺不到。

蕭於下繼續說：「對不起，我沒弄清楚情況就自顧自地沖你發脾氣……」

話音未落，一隻厚實的手掌覆在了蕭於下頭上，輕輕揉了揉。

「沖我發脾氣也好，打我也好，只要是你都沒關係。」蘇林緩緩地放下了手，「我從未想過，還能再次看見你。」

蕭於下抬頭對上了蘇林的眼神，為什麼是『再次』？

不等他問，蘭上懷開口說：「不知道城隍那邊怎麼樣了，我們先迴風花公寓吧。」

若不是這麼一提醒，蕭於下都快把城隍大人的事情拋到腦後了。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嗯。」

「是！」

月光傾瀉，透過縫隙，最終滑落在彼此交織的影子上。

風花公寓內，燈火通明。

三人陸續進了屋，此時城隍在客廳里，而且還是一副凡人之態。

幸運神和蘇絮也在，戶神忙著給城隍喂吃的。

「哎呀，你們回來啦。」戶神放下碗，迎了上來。

「嗯，我們回來了。」蕭於下探了探頭，「城隍大人怎麼樣了？」

「他呀，算是活過來了。」戶神瞥了一眼蘇林，「這位就是惡者了吧？」

蕭於下點頭說：「嗯，他叫蘇林。」

一眨眼，蘭上懷便恢復到凡人之態，他補充道：「蘇林與灶神簽下了神契，所以他現在不是惡者，而是灶神的侍從。」

「卧槽！」戶神脫口而出，「這哥們可以啊，敢簽神契，佩服。」

蘭上懷冷笑，然後轉頭對蕭於下說：「你和戶神先過去，我和蘇林有話要說。」

「好的。」

戶神聳了聳肩，自己也沒說錯啥啊。

呵，男人。

半晌，兩人來到了院子里。

蘭上懷雙手環胸，斜靠在欄桿上，蘇林則是倚牆而站。

「蕭翊他……」憋了許久，蘇林才勉強擠出這三個字。

「蕭翊死了。」蘭上懷面不改色，「他現在是蕭於下，只是蕭於下。」

蘇林長舒了一口氣：「這樣就足夠了，作為蕭翊的時候，他活得太沉重了。」他知道，蘭上懷比誰都要希望蕭翊活著，畢竟他愛著他，不顧一切的愛。

「蕭……」翊字終究沒能說出來，蘇林立即改口，有些失落，「於下好像把我忘了。」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蘭上懷說。

「連你也不記得了嗎？」蘇林問。

蘭上懷未語，他抬頭看著夜空，明明是晚上，卻也能這般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