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雨下到凌晨四點多才停下來，江近南一晚上翻來覆去沒有睡好，夢魘了很多事，一會是小時候故意嚇唬的各種怨，一會是自己父親舉著槍讓他快跑，還有昨天見到怨，隱隱約約有季南一的影子。五點多起來的時候頭痛欲裂，連打三個噴嚏，鼻尖泛紅。

抽了幾張紙守在宿舍樓下等著學生會開門，過了幾分鐘睡眼惺忪的幹部在樓梯口揉著眼打著哈欠下樓，看見校霸低著眸慵懶的靠在鐵門口，瞬間心裡一句卧槽，加緊了步子，兩步一跨的下樓，打開鎖，「抱歉南哥，今天起晚了些，耽誤您訓練了吧？」

江近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算了，說再多也沒用，您您您的，他是黑社hui老大嗎？他自己都搞不懂他什麼時候就成了人見人怕的校霸了，他只是不愛學習而已，這個學校還能有誰多愛學習，多愛學習的誰能來這？

哦，季南一那個除外。江近南接近冷淡的想，所以那個成績頂好的學神大晚上跟蹤他是想為學校除害？

十七中繼承各個普高的優良傳統，六點起床，六點二十操場集合，江近南看了下時間，晃了晃頭，感覺頭沒有那麼痛了，邁腿去操場跑了幾圈，等到人漸漸多了起來才停下來，往自己班走去，這是他的習慣。

剛走沒幾步，就看到蘭姐站在樹底下朝自己揮了揮手。

「江近南，學校對所有升學班採取學習小組學習方式，能提升諸多的效率，丁校跟我打過招呼，你跟季南一同學一起要好好把握住機會，他上次期末是市裡第三，輔導你綽綽有餘，我覺得你挺聰明的，就是學習不上心，長得標標誌志，得內外兼修不是......」許蘭絮絮叨叨講了許久。

江近南只覺得自己剛有點起色的頭更痛了起來，「班導，人家季南一樂不樂意是一回事，他有這時間不如去學學怎麼組裝電腦，搗鼓網線。」頓了頓，「聯考可不止考語數外。」

他可不認為季南一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會去滿是灰塵的維修室裝主機，拆顯示屏。

許蘭瞪他，挑起眉「你就不會幫人家了是嗎？你上個學期專業成績不是挺好嗎？互幫互助才是精髓，昨天晚上分組就已經決定好了，全班42，分成21組，早自習就把座位換了。」

「我...」江近南還沒開口反駁，許蘭幹脆擺手讓他回隊伍里。

總分390，他就瞎寫了寫，拿了末尾兩個數，現在這年頭，老師睜著眼說瞎話的級別都這麼高了嘛？讓全校倒數第一去輔導市一中零班的天才？

走到隊伍末尾，箍緊了袖口，又將拉鏈上拉了一些。前面的季南一轉身走到他後面，江近南舔了舔後槽牙，用眼神質問什麼意思。

季南一修長的手指攤平了有點點褶皺的衣領，可能是清晨捎帶點涼意，連同季南一的嗓音都很涼，「身高排序」

你矮，我高。

江近南用盡生平素質才轉過頭留了個後腦勺，忍住讓自己假裝沒聽懂這句嘲諷。

大清早，教室瀰漫著一股早餐味。

陶侯低著頭瘋狂在作業本上勾畫，聞著香濃的米粉味震驚了，「誰他媽居然把校外王聾子米粉帶進教室了！？」聳了聳鼻子，側過頭，自己的新同桌正呼哧呼哧呲溜著粉道「梁正鵬，你有沒有點良心，我都沒吃早餐！」轉過頭，罵道，「唐飛宇，你紀律委員管不管了！？」

「我今早遲到，來不及吃。」梁正鵬一邊吸溜一邊扶了一把眼鏡。

「不是，這不是關鍵哥們！」陶侯大嗓門的攬過他肩，「我也好久沒有嘗過王聾子家的粉了，學校這粉連點鹽都捨不得放，我他媽上次帶一袋鹽放餐桌上，第二天就空了！」

「我不管，身為新同桌，你得替我帶一次粉進來！」說著，就掏出手機準備轉賬，突然被一隻手摁住，只見唐飛宇這廝樂道，「喲，手機吶，當著紀律委員面知法犯法？」

周圍一片笑聲，陶侯靠一聲，把桌上作業丟過去，「鬼還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要抄拿去抄，錯了不怪我。」

唐飛宇呲牙，接過編程作業，坐回位置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盛況，南哥從早操上來後就趴著沒動了，季南一自從面無表情把書搬到他旁邊後，也就低著頭一直在做試卷。

鄧冬從高一下期就幫江近南開始寫作業，輕聲將本子和早餐放在空處，剛準備走，江近南就一臉病氣的抬頭，沙啞的開口「恩？我不要。」

「南哥，你這是感冒了吧？」唐飛宇驚道，「估計是昨天突然下雨了，要不要去醫務室？」

鄧冬點頭，擔憂的想過去摸一下額頭，手剛伸出來，想到不妥又縮了回去，慌張的詢問「哥，你要是懶得去，我給你去拿藥好嗎？」

江近南悶聲搖頭，咳嗽了幾聲，揉了揉太陽穴，「吃藥沒用。」

被惡怨襲過，身體多少都會有些影響。

鄧冬還想說什麼，編程老師踩著鈴聲進來，「上課了上課了啊，吃的喝的全收起來，把上個學期的期末試卷拿出來啊」

編程老師姓汪名達，三十幾歲，聽說是某校的高材生，畢業後在常海一家知名的互聯網公司做了數年的程式員，因為老婆才回白城，才在職高任教升學班的。

「你們班這日子滋潤啊，早餐還帶外賣的嘿，學校兩個食堂三四個便利店滿足不了你們了啊，收收心，高二了我的弟弟妹妹們。」汪達叩了叩桌面，示意全部收起來，攤開試卷，又拿出上學期的排名表，看到最後一個的分數，20，9，24，90,排名45。笑了。

「我上個學期還在心疼自己，現在比較心疼你們Linda老師，雷主任也心疼，喔，還有鍾老師，感情我這90分還是四科中，分數最高的呀！」汪達故作驚訝的說，眼睛望向不知何時又趴下的江近南，「江同學，每次我上課您就睡覺，都睡了一年了，是我長得比較催眠嘛？」

聞言，全班低低笑了起來，朝最後一桌看了過去。

江近南趴著感受不到，季南一皺了皺眉，拿起筆在隔壁桌敲了敲，沒反應。

唐飛宇輕咳一聲，「感冒了，達哥。」

江近南又低低咳嗽了幾聲，汪達自然知道這位是不屑裝病來不聽課的，於是道，「哦？那行吧，我們開講吧...季同學沒有試卷是吧？那你先拿著江近南的，反正他現在用不著。」

季南一看著一動不動壓著試卷的某人，等了會，確定這位是不會主動拿了，低聲說：「試卷。」

江近南含糊的扒了扒底下的試卷，「自己拿。」

無奈的扯了下試卷角，沒扯動，手指觸碰到的地方多了些，無意間碰到江近南滾燙的手腕，猛地縮了回來，怎麼這麼燙？

江近南被季南一要拿不拿的反應煩了，把試卷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