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秋櫻她們還來找過許星幾次，可絮涼不讓許星出去。

「出去做什麼，你想吃什麼東西，我就給你找了。」

許星沒說話，不讓出去就算了。

絮涼這隻鳳凰，成天就知道睡覺，許星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能睡的人，一人一鳥住在山洞裡，幾乎讓許星都要懷疑他們是在冬眠。

可有時，絮涼也會沒事找事。

洞府內無日月，永遠漆黑，許星哪怕醒著也依舊昏昏沉沉，正似夢非夢之際，便覺一雙溫軟的手拽住他腳踝。

許星瞌睡蟲瞬間飛了個精光，抬眼看，便見絮涼坐在他身邊，臭藥對他一點沒造成影響，身上依舊香味撲鼻，媚里媚氣的。

「孟許星。」絮涼捏著他腳踝。

許星汗毛都要炸起來：「啊？」

「這些日子被關在這裡，你煩不煩？」話落，沒等許星回答，繼續道，「我可煩死了，又煩得慌，又憋得慌。」

絮涼口吻輕飄，黑暗中看不清對方面容，可許星就是覺得絮涼在盯著他看。

「我不煩。」許星脫口而出。

絮涼眨了下眼，輕哼一聲放下他腳踝：「不煩拉到。」

隔天，絮涼便出去了。

時隔多日，洞府門第一次開啟，許星見到外頭灰暗的光還有些怔愣。

下午，絮涼便拖著一龐然巨物進到洞府。

腥氣衝天，紅血流了滿地，也不知是什麼妖獸，個頭大得很，頭上還有兩個又尖又利的大角，本該威風凜凜，如今卻死相凄慘的被絮涼拖著走。

絮涼進到洞府，看也沒看許星，將那巨大妖獸隨便往邊上一扔，塵土紅血飛濺，坐下來用手扯肉。

許星快看吐了，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絮涼不是人類，起碼他吃飯的方式真不是一般人類能接受的。

對方扯著鮮血淋漓的生肉便往嘴裡塞，見許星盯著看，還對他招手：「你也過來吃。」

許星：「...你就這麼生吃？」

「不然呢。」絮涼吃了滿嘴的血，「你要烤著吃也可以，給你。」

絮涼直接扯下妖獸的大腿，扔到許星面前。

許星：...嘔！

跑到洞府外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胃口才好受些。

他其實也餓了，這麼些天光吃果子，他覺得自己要升天了。

緩了緩，許星找系統兌換了些調料，重新回到洞府。

絮涼還在啃生肉，許星覺得他貌似心情很糟，這頓與其說是為了吃飯，更不如說是單純為了獵殺。

許星捏著鼻子坐下來：「絮涼，你給我點火。」

絮涼瞥他一眼，直接拍過去一個火球，將許星附近的草堆給點著了。

許星：...行吧。

他在儲物戒里拿出防身用的刀子，將妖獸大腿肉外頭那層過於厚的皮去掉，才放上去炙烤。

系統給的調料很足，待許星烤好腿肉，滿室焦香，聞著便讓人食慾大開。

許星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肉質鮮美，調料搭配的剛剛好。

許星正要再吃，就覺旁邊傳來一陣濃郁的血腥味。

他扭頭望去，絮涼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他身邊，白如玉的一張臉濺上不少紅血，顯得非常詭異：「好吃嗎。」

許星：「...還好吧，你也吃嗎？」

「我不吃。」絮涼道，然後坐下來盯著看。

許星：...

怎麼說呢，絮涼這破鳥，屁事是真夠多的。

他想了想，又吃了幾口肉，他胃口小，這一個大腿肉頂他半個身子，吃三天都夠嗆吃的完，填填肚子便把肉放下了。

「怎麼不吃了？」絮涼問他。

許星躺回草席上：「飽了，不想吃了，你要吃你吃吧。」

「我才不吃你剩的。」許星睡著前，隱約聽到絮涼說了這麼句話。

在醒過來的時候，他吃剩下的大腿肉已經全都消失了，連同消失的還有那隻形象可怖的妖獸。

絮涼也不見了蹤影，只余滿地紅血和森森白骨。

許星蹙眉，山洞裡的血腥氣味濃郁到令人作嘔，趁著絮涼不在，趕緊將山洞門打開，做了個大掃除。

絮涼回來時，見洞府內大變樣，沒說什麼，扔給許星一堆奇形怪狀的果子。

「吃。」

許星看他一眼，這麼多果子，平日里和徐三天他們出去找十來天都不見得能搜尋到這麼多。

「絮涼，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許星吃著果子問，他有些擔心聞人銀笙，而且成日倦在山洞裡他也煩了。

絮涼瞥他一眼，心裡莫名不舒服：「怎麼，你待不下去了？」

許星點頭。

「我倒覺得這裡還不錯，等師尊找上門再說吧。」絮涼道，說完，躺回去繼續睡他的覺了。

...

隔天，許星是被他喊醒的。

絮涼也不知從哪又殺了只妖獸，蹲在許星身邊道：「起來，給我做肉。」

許星看他一眼，他有點起床氣，現在被叫醒了心情真的很糟糕。

絮涼見他不動，掐了掐他的臉：「我要吃肉。」

「你不是只吃生的嗎？」許星瞪他一眼，翻過身去繼續睡。

之後絮涼沒在吵醒他，吵醒他的是一陣妖獸聲嘶力竭的嘶吼。

許星被嚇得立馬做起來，就見山洞裡血流成河，絮涼又不知道從哪抓來一群半死不活的妖獸，正用指甲一點一點割人家的肉。

這哪是為了吃飯？根本就是為了獵殺。

許星被這聲音刺激的頭皮都炸了：「絮涼，你在做什麼啊。」

絮涼沒搭理他，一腳踹在那死的差不多的妖獸身上。

他在生氣。

許星蹙眉，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惹到他了。

洞府里是待不了了，許星只得出去蹲著，可還沒摸到山洞門，便被一股無形的推力重新推回到山洞裡。

許星滿身滿臉都是血，無盡的廝殺似乎讓他心情大好，眉眼間儘是肆意。

他揪住許星的衣領：「你又要去做什麼。」

許星：「這裡太臭了，我要出去透透新鮮空氣。」

絮涼盯著他看，笑了，沾滿血的指尖輕撫他眼瞼處那塊皮肉。

許星睫毛上都沾了血滴，嚇得一動不敢動。

絮涼：「孟許星。」

許星心頭一跳。

絮涼湊近了他，血腥氣撲面而來。

「你真的愛我嗎。」

許星捂住嘴，他忍不住想要幹嘔。

絮涼嘴角那點笑意登時掉了下來。

他看著許星難受的樣子，眼底儘是寒意：「你不愛我了，對吧？」

許星抿唇，事到如今，他真的沒辦法逼自己對眼前這個人說愛。

絮涼忽然又笑了。

「你不愛我，就算了，我早就感覺出來了。」

「你們都嫌我是個畜生，對吧，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突然就想起來了，我以前過得就是這種日子啊。」

絮涼蹲下身：「可是，孟許星，你又算什麼呢？你憑什麼嫌棄我呢？你自己明明也只是個爐鼎而已啊。」

「爐鼎和畜生，天生一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