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聞川從來沒想過，曾坐擁四海的自己會為錢所困，還困得徹徹底底。還沒有臣子能讓他坑錢，痛心疾首。

原身朋友圈的人也少得可憐，比皇帝還孤家寡人。

手機鈴聲想起，李聞川一看聯繫人顯示——靳越，便毫不猶豫摁了掛斷。

鈴聲再次響起，李聞川豁然開朗，選擇了拉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垃圾找自己絕對沒好事，還不如花時間想辦法怎麼掙錢。

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很外圍的戲子，不過在這個時代，所謂的流量還是挺賺錢的，他必須靠臉吃飯。李聞川對這個身份並不排斥，當年他外出遊歷的時候，什麼三教九流沒遇見過，各有各的活法罷了。

另一邊的靳越臉色就不太好了，他緊捏著手機又打了幾個電話，都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嘖。」沒想到李聞川這貨還蹬鼻子上臉了跟他拿喬。

孫浩皺眉：「你不是說搞得定他嗎？」靳越說過李聞川這人最好拿捏，現在有利用的上的地方，自然是要拿出來做個墊腳石。

最近靳越的事業有點停滯不前，像到了一個瓶頸期，資源都是不溫不火，因為深情溫柔人設，多是劇中男二，偶爾接到幾個一番劇本質量也不是特別好，根本沒什麼水花。

孫浩自然之道自己藝人幾斤幾兩，可娛樂圈終歸吃的不就是熱度，流量是最好變現的東西。只要這個節骨眼上靳越再大火一把，不愁資源不會上升。

「應該只是鬧彆扭。」靳越捏捏鼻樑，無所謂道。

他太了解李聞川了，這個人根本就不適合娛樂圈，沒有一點當藝人的自覺，做事我行我素不顧後果。沒少爺命還有少爺病，裝的要死。

靳越自以知道李聞川深淺，心中忍不住的鄙夷。

昨天氣走王意文後，對方也真說到做到，不帶李聞川了，畢竟合約在身，公司著手安排了新的經紀人帶李聞川。

當時李聞川正在小區里跟著大爺打太極，本來大爺們也只是跟著視頻有樣學樣，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小夥子動作那叫標準啊，紛紛聚過來想讓他指導。

於是何萌到場的時候，就看見小區一處空地上，一個長相極為出色的年輕人帶著一堆大爺大媽左推手右開弓，畫面詭異而和諧。不少年輕女生悄悄舉著手機錄製，慫恿身邊閨蜜去要微信。

何萌：麻了，原來公司一點也不重視我。

新上任的經紀人和一位糊成黑芝麻糊的不著調藝人，怎麼看都是double的雪藏套餐。

而在李聞川眼裡，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姑娘朝自己走了過來，他稍稍讓了幾步，結果小姑娘又湊了過來。他只能停下，和藹地問：「你是找不到爸爸媽媽了嗎？」

何萌：「……」

何萌：好扎心，感覺冷風在身體里開狂歡的party。

她二十五了，二十五了！可是，上周因為站在路邊等車還被警察誤認為是走失的女童，出示了身份證都不能緩解那天空氣里瀰漫的尷尬。

長得年輕是她的錯嗎？真的麻了。

「不，我是你的新任經紀人。」

「靠，公司僱傭童工？」

「……」TAT。

二人大眼瞪小眼，最後移步出租屋商談事宜。

何萌是懷著一腔熱忱進入這個行業的，可是開局就給了她一記現實的王炸。看著藝人空白如新的行程表，她突然很想回老家去當老師。這怎麼帶得動嘛。

「你真的不考慮王導的那部戲嗎？」還是掙扎一下吧。

李聞川義正言辭：「我不。」

看著藝人把二手沙發躺出了龍椅的架勢，何萌不甘心開口：「其實王導挺中意你的，他說不喜歡這部可以，他還有一部劇叫《一胎六寶：冷峻總裁的小逃妻》可以讓你做男主。」

「你摸摸自己良心，這名字念出來你不心痛嗎？」

「……」心絞痛。

何萌被藝人的氣質感染了，她也窩在沙發里，一時間屋子裡充滿了海的味道，鹹的。

她點開了百度輸入：優秀經紀人如何給藝人拉到資源？

——謝邀，人在戛納剛陪藝人走完紅毯，圈內熟人多，利益相關匿了。我覺得這種事懂的人都會懂，不懂的人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懂……

叉掉，又是個知乎惹。

——作為一個經紀人怎麼能缺了對未來的指導，鯨象傳媒，手把手教您把握行業準則，洞悉業內百態，現在周年活動，百萬名師課程只要68888，小天老師帶你成為王牌經紀人。

叉掉，賣課微商。

真不知道這東西怎麼跟百足蟲一樣，上次看到還是99元的短視頻課程，保證月入過萬。

看來沒救了，何萌心想。結果通話界面突然蹦了出來，她慌張接通：「喂？對對，我是李聞川的經紀人。」

接著，她的表情從震驚、不可思議，到狂喜、面部抽筋。

看得李聞川有點起雞皮疙瘩，等對方通話結束他忍不住開口：「你不會中風了吧？」

何萌覺得李聞川可能五行屬水，隨隨便便一開口就能澆滅嚮往未來的火花，而且還要上去踩幾腳，確定不會死灰復燃的那種。

「不，是你有行程安排了。」

「？？？」

「《當年你我》邀請你和靳越成為下期節目的嘉賓。」

這個消息無異於天上掉餡餅，以李聞川現在的架勢，上電視可能只能去法制欄目。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登上現在的當紅綜藝，何萌覺得是自己虔誠的期盼感動了資源之神。

《當年你我》這檔綜藝為今夏爆款，主打感情牌，邀請一些嘉賓來再現當年他們演繹過的經典角色。很多劇組演完戲後就散了，演員們天各一方，現在被節目以這種形式聚集起來，極大滿足了觀眾的八卦之魂。

下一期的節目他們決定邀請靳越和李聞川，當然是因為當初兩人因劇爆紅，CP炒得火熱，但也因為各種耐人尋味的原因決裂，這怎麼看都是一大爆點。

果然預告一放出來就點燃網路，各類人馬在節目組的微博下撕扯不休，大罵節目組不當人，當然主要還是攻擊李聞川。

「節目組什麼意思，現在是什麼人都能上節目了嗎？」

「居然請李聞川，之前的好感都被敗光了。」

「純路人，以前就聽說李聞川是個靠潛規則上位的，實名抵制劣跡藝人。」

「樓上我告訴你不止，他還踩拉靳越，虧靳越還處處說他好話。」

「+1，我們越越太善良了，還幫這種垃圾說話。」

隨後，靳越更新了一條微博，一張當年和李聞川的劇照，少年相視一笑，光陰為之停駐。並且配文：「我們仍是當時的少年@李聞川@《當年你我》官方微博。」

一通操作，又帶李聞川又帶節目，一副不計前嫌的樣子，瞬間讓不少CP粉死灰復燃。

「雖然發生了那麼多事，但我當年真的很喜歡他們兩個。」

「最好的越越，你永遠是少年。」

「我當初也沒想到李聞川是那麼噁心的人。」

「人心難測，李聞川真讓人作嘔。」

熱搜一條接一條地上，看手機的何萌面色很不好。她雖然沒太多經驗，但也看得出來這種情況絕對是有人帶節奏了，加之現在自家藝人的光環，她越看靳越的微博就越覺得不對勁。

話說得挺好的，看著維護李聞川，可並沒有實質性作用，反而更讓網友群情激奮，一味地攻擊李聞川。特別是靳越的微博下面，踩人不要太明顯。

「你別去看微博。」她道，保護藝人身心健康也是她作為經紀人義不容辭的職責。

一轉頭，李聞川早就看上了，並且給出了犀利評價：「蓮味好重啊。」

像極了宮裡的德妃娘娘，溫溫柔柔，看著最好說話，但對宮裡的新人一打一個准。好在這女人的畢生智商都放在宮鬥上了，教出來的兒子格局也不大。

說說倒沒什麼，何萌萬萬沒想到李聞川發微博了，轉發了一個萌寵博主的微博：裡面一隻圓潤肥胖的狸花貓被主人用塑料袋提溜著，一臉不高興。

李聞川配文：啥牌子的塑料袋啊，這麼能裝。

何萌：……好傢夥，帶陰陽師。

果不其然，粉絲里的黑粉聞風而動，變著花樣譏諷李聞川這是在指桑罵槐。

可沒過多久，原博主回覆了，說是並夕夕某家的袋子，她回購多次了，一次可裝三隻貓貓豬。

李聞川沒心沒肺互動：在買了在買了，最近垃圾太多，這個剛好。

暴躁黑子：他一定意有所指。

卑微顏粉：今天男神也好可愛。

吃瓜路人：這麼好用？我也買一份。

某不知名的店家：後台單量為何一夜暴增？為啥還有人調戲客服問送不送貓貓豬？

一場劍拔弩張的網路罵戰，居然就這麼和諧的落下帷幕，讓人始料未及。

特別是自來水居然還把話題給頂上了熱搜，#李聞川買塑料袋#這個奇奇怪怪的話題硬是爬到了前五。看慣娛樂圈撕逼的路人以獵奇的心態點進去，不少還關注了這個清新脫俗藝人。

所以，李聞川漲粉了。

何萌：一定是我帶人的方式不對。

輿論話題完全超出預期效果，新一期的《當年你我》開始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