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大師姐。」

恍恍惚惚在睡夢中被人叫醒，沈霄雲蹙著眉頭睜開了眼。

昨天晚上秦舒半夜突然抱著被子站在了沈霄雲的房門口，以自己晚上會做噩夢為由霸佔了沈霄雲的一半床鋪。

沈霄雲是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睡的，昨晚上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還是晚上會蹬被子的『小孩』，怕她著涼，沈霄雲半夜起身給她蓋了好幾次被子，整晚都沒睡踏實。

此時天還未亮，秦舒便開始叫著沈霄雲去河邊練功了。

沈霄雲一臉無奈地看著此刻一雙盯著自己清亮眼眸，翻身起來，打了盆涼水洗了把臉，拎上槍就隨著秦舒出去了。

練早功，是學戲的都逃不過事情，戲班子里的一幹兒徒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哪怕是如今盛京寒冷的冬天，也不能少了早功。

秦舒和沈霄雲學的行當不一樣，秦舒人長得嬌小，聲音也軟軟糯糯的，沈老班主就讓她學了旦角，唱些青衣的角色或是在戲裡演一些無關緊要的女性角色作配。

總之，不願讓她學些什麼需要練功受累的行當。不過，秦舒悟性是極高的，在唱上一點兒不含糊，全都是是沈老班主一字一句教出來的。

老班主肯教，秦舒學的也快，幾乎是立刻就能將老班主剛剛唱過一板一眼地重複一遍。

沈霄雲就沒這麼好運氣了，好像打小就是老班主就沒把自己的閨女當明珠在掌上捧著的。入行時便學的武生，最是吃功力，從五歲開始，沈霄雲的身上，就沒有哪一塊兒時是沒摔過淤青的。

而且，由於沈老班主致力於教沈霄雲練功夫，沈霄雲的唱，直到了十六歲戲班子搬到京城的這一年才拜了名角傅小樓為師，有了人教。

沈霄雲開嗓開的晚，而且連自家師父傅小樓都直接了當地說了她在這方面沒天分，甚至還撂下過『蠢笨』這樣的一個詞來說她。

「那你為何還要收我們大師姐為徒啊？」秦舒偷偷問過傅老闆這事兒。

「一是為了沈老頭的紅燜蹄膀，還有就是那女娃子的打戲實在幹凈漂亮！」

傅小樓說這些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這是秦舒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這位平日里總是吹鬍子瞪眼只會挑毛病的倔老頭誇人。

不過，誇得可真對，秦舒這樣想。她大師姐的那一套槍花耍的，虎虎生風，俊逸中不失靈秀。在河邊一起練功時，秦舒就老愛偷看大師姐練槍，常常一看就看的晃了神。

「大師姐，我想吃糖葫蘆。」

在河邊練完早功，天才微微亮，走在北平的街道，聽得糖葫蘆的吆喝聲，秦舒不禁咽了咽口水。

沈霄雲無奈，「那麼愛吃甜的，也不怕牙壞。」

「你給我買嘛」，秦舒耍起無賴起來，搖著沈霄雲的手，

「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買。」

買完糖葫蘆回來，秦舒自己卻也不吃，先往沈霄雲嘴邊遞。

「都說第一顆糖葫蘆是最好吃的，大師姐，給你吃。」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讓沈霄雲不能拒絕，張口咬下了糖葫蘆，果真，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