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講？」邊西辰問謝競。

謝競手臂上的綁帶已經髒了，塵土和血液黏在一塊，「我殺了你們懸賞的人，你卻要將我送到探員手上。」

「你殺了誰。」

「沈老大。」

「沈老大？」邊西辰皺了皺眉，「真不巧這事不歸我管，我也不知道沈老大是誰。」

「你們財團的事，你不知道？」謝競誇張地嘆了口氣，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你看天都亮了，要不先去吃點東西吧，我知道這裡附近有一家不錯的早餐店。」

邊西辰撿起地上的槍，放到大衣的口袋裡。跟著謝競走出工廠。不同於凌晨時的靜寂，此時的4號分區開始有了聲響，有了點人味，往裡走，就越發熱鬧。來往的人，有畏縮的，有蠻橫的。不算寬敞的路邊早餐攤擺了出來。

頭頂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電線分割，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呼喊。邊西辰摸出藏在暗袋裡的子彈，子彈上膛的聲音湮沒在周邊的嘈雜聲里。

沸騰的鍋爐升起陣陣白霧，像一朵世俗里的雲。謝競熟門熟路地在一家早餐鋪里坐下，招呼著邊西辰也坐。早餐鋪子里的是一個阿婆，穿著邊角泛黃的圍裙，鋪子的生意不錯，已經有不少的人。

「阿婆，倆份鍋貼！」謝競大聲喊道，伸手拿起筷筒里的筷子，在桌上立了立，將筷頭對其，還拿了一個碟子，倒了點被裝在飲料瓶里的醋，看到邊西辰有些拘束地坐在對面，他說，「這裡的鍋貼不錯，你嘗嘗看，我吃兩份，你要自己喊。」

凳子灰撲撲的，桌子也是黏糊糊的，碟子好像還有油漬，邊西辰實在沒有什麼食慾，有得挑，他選擇忍一會兒再說。

鍋貼被端了上來，滋滋地冒著油。

「客人要來點什麼嗎？」阿婆問邊西辰。

「一聽啤酒。」邊西辰回答道。

「好的。」啤酒很快拿來。

「你不吃嗎？」謝競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的，含糊地問邊西辰。

邊西辰拉開易拉罐，喝了口啤酒，潤了潤幹燥的嘴唇，「沈老大屍體在哪裡？」

「剛才的工廠的一個窨井蓋下。你不管這事，那誰管，總不能讓我白忙活吧。」

「周銘。」邊西辰拿出手機，撥通周銘的電話，抬眼看到謝競像餓死鬼似的一個勁地低頭吃鍋貼，電話很快接通，「問個事，沈老大是誰？」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是被吵醒的，反應慢一拍，「靠，大清早的，讓我想想啊……」

「起床，」周圍的聲音是在太嘈雜，邊西辰不由地提升了聲量，「你別給我再睡過去。」

「你說誰？」

「沈老大！你看看有沒有在懸賞這個人。」邊西辰沒好氣地爆了一句粗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是很早前的事了，十年前下的懸賞，」周銘拉開椅子，看著資料，「一個小頭頭罷了，但是你知道的，周先生最討厭反骨仔了，就一直掛著這個人。」

反骨仔……邊西辰眸子暗了暗，看著坐在對面的謝競，「繼續說。」

「這老傢伙蠻有本事，躲了那麼多年就沒被發現，怎麼了？」

「有個叫謝競的說殺了他，人現在在我這裡，你過來一趟處理，順便幫我把車開回去。」邊西辰喝了幾口啤酒，「別用我的車拉屍體，還有幫我帶件大衣。」

「你真費衣服，又打架了？」周銘笑了笑，「我的銀行卡沒有交給趙醫生，卻一天到晚被你刷，買的大衣沒穿過全讓你去糟蹋。」周銘將手機開免提，放在洗手台邊上，「老婆本全讓你霍霍了，真希望被趙醫生財政管理的日子能早點到來，不能便宜了你。」

「趙醫生能瞧上你是她眼瞎了，」邊西辰沒好氣地說，「先去看看腦子，再去追人家吧。」

「阿婆！」謝競抬起頭，「再來一份鍋貼！」

「誰那麼會吃？」周銘含著牙刷問道，「看著你這張死人臉還吃得下？」

「是謝競，」空了的易拉點被捏得變形，「快點。」

謝競抬頭看到邊西辰一臉不爽的樣子，默默地又低下了頭，筷頭戳了戳空了的碟子。新的一盤鍋貼很快端上來，在邊西辰越發不善的目光下吃得格外艱難，差點磕住。

邊西辰將一旁裝著醋的飲料瓶推到謝競面前，「喝點，別噎著。」

「……」我他*謝謝你？

莫小貓今天過得十分艱難，來了捕狗隊的，清理小區里的野貓野狗。莫小貓上躥下跳，東躲西藏。

腳腳一滑從樹上摔了下來，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尾巴碰到了什麼東西，莫小貓抬頭一看，是邊西辰，穿著一件和今早不一樣的大衣，蓋過了膝蓋，他聞到邊西辰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邊先生不好意思啊，」一個管理員跑過來，滿頭大汗，「今早您打電話過來我們已經叫了捕狗隊的，但是這隻野貓還是驚擾了您。」

靠，原來是你幹的。莫小貓「喵嗚」一聲想要離開，貓毛已經被濕噠噠的汗黏在一起。

「我馬上把這隻貓處理掉。」管理員說著要來抓莫小貓。

畢竟只是一隻半大小貓的身體，此刻已經精疲力盡。莫小貓四肢都已經發軟，他抬頭看到邊西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好像在對他說：放棄吧，不妨來求求我？

莫小貓氣得渾身發抖。

猶豫了一下，磨磨蹭蹭地跑到邊西辰身邊，算了，不和你計較，爪爪拍了拍他的褲腳，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邊先生？」

邊西辰抱起小貓，以一種彆扭生疏的方式，「誰讓我心善呢，既然你那麼要粘著我，我勉為其難地收了你。」聲音帶著絲沙啞，勾得莫小貓心癢癢的。

啊呸！

「這隻小貓不是野貓了哦。」邊西辰笑著對管理說道，他摸到了小貓出的一身冷汗，看向管理的目光裡帶著些危險。

「我知道了。」

貓臉埋在邊西辰的懷裡，隔著冬天的衣物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就奇怪了，但是，莫小貓還是熱得厲害。

邊西辰帶著小貓來到一家私人診所，是邊西辰常去的，專門給他們這種人看的。

被大衣遮住的膝蓋處的褲子已經和傷口快粘在一起，傷口是被銹鐵釘造成的，處理起來有些麻煩。邊西辰坐在椅子上，讓護士處理傷口，漫不經心地逗弄著小貓。

莫小貓擔心地看著邊西辰的傷口。這個傢伙，到底在幹什麼……

抬起頭望向邊西辰，莫小貓看到他臉上結痂的傷口，還有在他眉宇間有可能邊西辰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