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 沈駒辭把秦沈拉上來，秦沈眼睛裡噙滿了淚水，沈駒辭心底有個柔軟的地方碰了碰，「叫你跳你還真跳？」

秦沈委屈道：「不是你叫我跳的嗎？」

夜晚的涼風陣陣，等回了家時，秦沈還惦記著他的飯，端著一盤菜有點委屈地控訴道：「看吧，飯菜都涼了。」

沈駒辭啞言「熱熱就行了。」

秦沈委委屈屈地抱著盤子放進微波爐里加熱。

看著秦沈的背影，沈駒辭盯了幾秒，現在秦沈的性格和當初可謂是天翻地覆，想到這裡，沈駒辭垂了垂眸。

吃過飯後，沈駒辭主動洗碗，也算是彌補剛才的舉動了。秦沈有些得意地仰著下巴，「你來嗎？這不好吧，還是我來？」說是這麼說，卻沒有任何要動手幫忙的意思。

沈駒辭：「你讓開，別擋著。」

在沈駒辭看不見的後背，秦深的眸子暗了又暗，直勾勾盯著秦沈忙碌的背影，不發一言。

洗完碗，沈駒辭又把導演拿給他的新劇本看了一遍。

《皇城》的男一號把握起來就比男三複雜多了，要演出那種隱忍深情，又不能從始至終都是冷著一張臉，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秦沈坐過來問他「要不要我和你一起討論一下？」

「不用。」沈駒辭拒絕地幹脆利落。

秦沈沒說話，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份文件，他說「駒辭啊，我也不會白住你的，我是失憶了每錯，但我最近也在找「我」的信息。」

沈駒辭抬眼看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好像是華盛的太子爺，」秦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但是我爸，也就是華盛的老總好像不要我。」

「所以……你打算？」

「我會去弄清楚這些，然後住你的，吃你的我都會還你。」秦沈端正了身子鄭重道。

「怎麼還？」

「名下財產的十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一半？」秦沈試探著問。

沈駒辭搖搖頭，「不用了，我可以借錢給你，你出去住。」

秦沈面如死灰「這……不好吧」。

沈駒辭直接拿了一張卡給他，裡面有三萬塊錢，「明天你就搬出去吧。」

秦沈磨磨蹭蹭彆扭著說：「我也查了我和你的關係，我們之前在雲城一中，是不是很要好啊？我看網上的帖子都說……」

「假的，什麼也沒有，只是坐過同桌。」沈駒辭一聽到秦沈提當初的事就忍不住地想逃離，修長的手指縫裡夾著一張卡推給秦沈，「裡面有三萬，寫個欠條吧。」

在秦沈鬱卒的眼神中兩人寫了一張欠條。

沈駒辭站在雲城一中的門口，今天是聯考結束的日子，天氣炎熱，空中的氣體彷彿都扭曲了。學校兩旁的道路站滿了前來接學生的家長，校門口還貼著一張大橫幅「沉著冷靜，發揮最佳水準;自信自強，考出優異成績。」

沈駒辭在校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兩邊的家長都走盡了，直到道路允許鳴笛了，直到夜色漸深，沈駒辭要等的那個人也沒有出來。

他從另外一個考場跑出來，腳步都是輕快地，他想要告訴那個人，他考得感覺很好，題不難，謝謝你沒放棄我，我會好好活著。

可是那個人沒有從考場里出來。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小屋，房間里突然響起刺耳地響鈴聲，沈駒辭以為是那個人打來了，顧不上腳被沿途的桌角絆了一下，跌撞去接座機電話，是個女聲，讓他去簽病危通知書準備手術。

瞬間沈駒辭腦黎一片空白，明明前幾天奶奶情況都有好轉的，都能拉著他的手說話了，怎麼會？

「你看你，為了等那個人，你奶奶生病都不管了。」

「你真不孝啊」

「你別跑啦，這個點這個城中村不會有計程車的，你看不到你奶奶最後一眼了，別掙扎了不孝孫。」

「可惜啊」

魑魅魍魎的聲音爭先恐後鑽進沈駒辭的耳朵里，沈駒辭手腳冰涼，一路跑下樓，街邊空蕩盪的，做宵夜的也早收攤了，只剩一堆殘渣剩飯在地。

無論他怎麼跑，都跑不到醫院，從居民樓到醫院的距離無比漫長，他翻窗進了一戶人家的門，那戶人家驚恐地看著他，沈駒辭跪著淚流滿面，「求你，把車借給我，我要去醫院。」

夢境中的沈駒辭無論怎麼掙扎，都掙扎不出夢魘，奶奶，等等我。

最終奶奶還是在那個夜裡離開了，沈駒辭無法原諒那個自己，那個連奶奶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的自己。

沈駒辭猛地從夢境中驚醒，背後全是冷汗，打開燈，發現自己在房間里。

心跳地很快，往臉上一摸，冰涼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已經布滿了整張臉。

又過了一會兒，沈駒辭才踩著拖鞋去衛生間里洗把冷水臉。路過客廳的時候，沈駒辭下意識看了一眼秦沈的房間，房門緊閉著，一股無名的煩躁湧上心頭。

這一晚，註定是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