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聲好像很喜歡看書，這是宋向先這幾天觀察到的，不喜歡講話，坐在位置上能坐一天，宋向先要出去倒還是會起身讓宋向先出去。剛開始宋向先見虞聲那磨蹭樣就一個沒忍住把虞聲和他的桌子一換，這下虞聲坐到了裡面，宋向先在外面自由活動。

被換到裡面虞聲也什麼都沒說，要說麻煩，最大的麻煩就是宋向先閑的沒事就會側頭看著虞聲，盯到虞聲渾身不自在。

剛開始也是不習慣，後來習慣了倒還要好一點，能夠在宋向先的目光下安靜的看書，虞聲看書時額前劉海總是會遮到眼睛，但影響不是很大，虞聲也沒有在意。倒是坐在外面看著虞聲看書的宋向先覺得麻煩，伸手去撩了撩虞聲額前的碎發。

「你的頭髮是不是該剪一下了。」宋向先撩了下就拿開了手，這幾天相處宋向先算是發現虞聲不喜歡別人碰到他，一碰到就會有劇烈的反應，那種抗拒意味極其明顯。

「不礙事的。」虞聲抿唇，合上書，輕輕的搓捏了一下劉海，淡淡的說。

一個男孩子的手怎麼可以細長白皙到這種地步，這是宋向先的第一反應。虞聲的手指纖長，棱骨分明，皮膚又白，不僅是手看起來比女生好看，他的臉也是清秀的類型。都說一白遮百丑，虞聲就是典型，只算得上清秀的他偏生白白凈凈的。

這是虞聲第n次看見宋向先坐在室內籃球場的地板上啃麵包了。

「你不去吃飯跑這裡來幹什麼？」宋向先啃了一口麵包，口齒不清的說。

虞聲坐在宋向先旁邊，「沒有胃口，食堂人太多了。」

對虞聲的話深信不疑的宋向先吃完最後一口麵包，將還沒有開始喝的純牛奶遞給虞聲，「不吃東西可不行，喝了吧。」

被迫接著宋向先給的牛奶，虞聲低頭看著手中的牛奶若有所思。

少年安靜的坐著，微微仰頭看著正在打球的宋向先，享受著籃球打在地上，投進時碰撞出的聲音。這是午時最美好的時光。

「宋向先！」一道女聲突然響起，聲音在這個空曠的球場回蕩著。

宋向先聽見聲音，投籃的動作一頓，籃球小弧度拋出去，就連籃筐都沒有碰到，籃球落在地上彈了兩下就順著一條線滾遠了。

「幹什麼？」宋向先有些煩躁，回頭就看見了他的女朋友藍薇，這才想起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聯繫過藍薇，就因為上次吵架。

宋向先仔細想了想，上次和藍薇吵架是為了什麼來著，想不起來了。於是宋向先很自然的嬉笑，「你怎麼來找我了啊，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

「我不來找你，你根本就不會找我，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談戀愛。」藍薇氣鼓鼓的說，想要生氣可又害怕宋向先又像前兩天那樣，又怕又氣的感覺讓她些許惱怒，但又不能發作，憋在心裡難受，只能狠狠的瞪了宋向先一眼。

想起這個，宋向先才明白過來，那天吵完架以後，藍薇生氣的說再也不要看見他，然後害怕藍薇看見自己不高興就一直沒有去找藍薇。這麼說起來，宋向先突然覺得談不談戀愛好像都沒什麼感覺。

風從窗外吹進來，吹進虞聲的心裡，這一刻虞聲只是靜靜的看著，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身體里蔓延。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等下放學我帶你去吃蛋糕。」宋向先揉了揉藍薇的頭，溫柔的哄著。

宋向先似乎對別人都很溫柔，溫柔的人一定會有很多朋友吧，虞聲攤開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手指彎了彎，像在抓著空氣中的某樣東西一般。

「對了藍薇，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轉校生，也是我的同桌，虞聲。」宋向先將藍薇拉到虞聲面前，又對虞聲講：「這是我的女朋友，一年七班的藍薇，成績可好了。」後面那句話有些炫耀的意味，藍薇對虞聲微微一笑。

「你好，虞聲。」

虞聲輕輕的點頭，就沒有了下文。

對於虞聲的態度，藍薇笑著的臉一有時間垮下，可下一秒又笑起來，半開玩笑的說：「你的同桌好像不喜歡我啊。」

「沒有沒有，他一直都這樣。」宋向先笑著，絲毫不在意虞聲的態度，也沒有聽出藍薇話中的意思。

虞聲微微抬眸看了看藍薇，起身對宋向先說：「我回去看書了。」

宋向先看虞聲要回去了，居然也提出要跟著虞聲一起回去，還詢問藍薇要不要一起，這把藍薇給氣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路沉默，藍薇在三樓，而宋向先在五樓，到了三樓藍薇就同宋向先揮手，送走藍薇以後，宋向先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好麻煩啊。」宋向先仰頭嘆氣。

虞聲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並不是很擅長溝通關於感情的事情，只是默不作聲。

「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宋向先突然問。

被宋向先問的一愣，虞聲搖了搖頭，宋向先無趣的撇嘴。

虞聲很愛學習，但是宋向先不喜歡，上課睡到下課，上學睡到放學，除了有人喊他打籃球或者上廁所的時間，其他的時候彷彿得了周公真傳一般。

楊華上完課後，趁著還有幾分鐘下課，就強調過明天小考的事情，虞聲看著書，有些擔憂考試。

宋向先旁邊的窗戶被敲響，虞聲轉頭看過去，發現是一個高個子的男生，他並不認識，就不予理會。宋向先是一個不會因為這點響動而有反應的人，高個子男生見虞聲看著自己，就指了指睡著了的宋向先，示意虞聲幫忙叫一下。

虞聲輕輕的推了推宋向先的胳膊，宋向先動了一下又沒了反應，虞聲又推了推，這下用了幾分力道，宋向先醒了。

睡眼惺忪的宋向先茫然的看著虞聲，那眼神一副你叫我幹嘛的樣子，虞聲指了指宋向先背後，宋向先才轉頭去看窗戶外。

「聽小演說你這幾天都沒有到處鬼混，真的？」江棄，宋向先的死黨加發小，從小一起長大幾乎形影不離，只不過上了高中，江棄分去了文科，文科在B樓，和C樓隔著一個食堂的距離。兩個人就分開了，也偶爾會一起回家，那也只是碰巧撞見才會這樣。

聽到這句話宋向先一副兇惡的表情，「借我錢。」

「哈啊？」江棄看傻子一樣看宋向先。

「宋演把我錢全部拿去了。」宋向先生無可戀的看著樓下的榕樹。

宋向先這句話算是把江棄的笑穴點到了，看著笑的不能自己的好友，宋向先一巴掌就呼了過去，「不借就讓那姓祝的借，反正他還得賠我精神損失費。」

江棄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祝深因為你剃了頭這件事，到現在還不敢來見你呢。」

「嘁。」宋向先不以為然，手一伸，「拿錢。」

「憑什麼啊？」江棄手放在褲兜里，一臉壞笑的看著宋向先。

深知江棄的個性，宋向先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鄭重的說：「大哥，借點錢。」

虞聲正在看著詩集，這是宋向先給他的那本，也是他在圖書館找了很久卻被別人借去的書。

詩集里有一首詩，讀到『你在追尋陽光，任世間陰暗恐慌，我生於深淵縫隙，你逐光路過，從此我感受到了一絲溫暖。』時，虞聲不露聲色的輕撫了那一頁紙張。

「我說，你和藍薇還在一起？」江棄和宋向先打打鬧鬧完了之後，把錢掏給宋向先。

「怎麼說呢，我好像想分手了。」宋向先撓了撓後腦勺，看著天邊白雲，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藍薇是在上學期期末向宋向先告白的，起先宋向先有些錯愕，那個時候的他行為乖張，不算惹是生非也時常會打架鬥毆。周一的旗台上總是會出現他的身影，被警告處分，成績墊底，年級倒數第一也是習慣了。

他想不通這樣的自己怎麼會被藍薇這種品學兼優，又長得漂亮的女孩子看上，可有個女朋友肯定是值得炫耀的，況且還是這麼一個優秀的女朋友，宋向先想了想就答應了。仔細想想要說喜歡，他好像又不喜歡吧。

「什麼啊。」江棄一臉遺憾的說，「你們都在一起好幾個月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喜歡上她了，你倆平日里不也是秀恩愛出了名的嗎？」

「不知道。」宋向先雙手插兜，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虞聲低頭安靜看書時，就像是身處在另一個空間一般，宋向先看過去時正巧看見這一幕，虞聲總是給人一種一個不小心沒看住就會消失的感覺。

江棄順著宋向先的目光看了過去，「轉校生嗎？看起來怎麼娘們唧唧的。」

「閉嘴啦你，小心挨揍。」宋向先這麼說，還衝江棄肩膀上來了一拳。

江棄吃痛，又看了一眼虞聲，眼微眯，那閃過一絲別人察覺不到的異樣眼神被遮掩了起來。

「放學一起回家啊，祝深請客。」

「不去了，跟藍薇約會。」

「重色輕友。」

「我就是重色輕友，你趕緊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