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這一方面宋向先一向是很快的，江棄都才吃了一半，宋向先已經將餐盤裡的飯菜吃了個幹凈，端著一碗番茄蛋湯正喝著。

閑下來後宋向先就盯著虞聲看，發現虞聲吃飯跟貓似的，一口飯能掰成兩次嚼，吃了那麼久也不見碗里少。

「不好吃？」宋向先見虞聲把胡蘿蔔夾到了一邊，忍不住開口問。

被發現了自己的小動作，虞聲縮了縮正準備撥胡蘿蔔的筷子，夾了一塊姜放到了嘴裡。

宋向先：？？？

虞聲：……

嘴裡辣味散開後，虞聲舒展了眉頭，連帶著整個人的氣氛都變了。

這讓宋向先不由看著虞聲餐盤裡的胡蘿蔔炒肉，大白菜出神。

「你喜歡吃辣的啊？」江棄對虞聲很有好感，因為這個人一開始就感覺溫溫柔柔的，江棄看著很舒服，更多的原因還是宋向先這邊。

虞聲不記得江棄，又一次被搭話後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江棄已經放棄聽虞聲的回答時，聽到虞聲說了一句，但沒聽真切。

「你說什麼？」江棄是真的沒聽清楚，很自然的問。

虞聲臉一紅，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

「他說，還行。」宋向先一口喝完番茄湯，就感覺嘴裡酸，沒好氣的替虞聲重複，「真奇怪，你耳朵白長。」

江棄反駁，「誰讓他說那麼小聲，宋向先你才奇怪吧？那麼小聲你都能夠聽見。」

虞聲抿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餐盤裡的飯菜也沒怎麼動過。

沒理江棄，宋向先對虞聲說：「快吃飯，吃完帶你去消化一下。」

虞聲沒回答，只是很明顯的又吃了好幾口，看得出來他是努力剋制自己恐懼的內心，想要更好的和別人交流。

結果無疑是困難的，宋向先第n次投球示範無果後，是暗自咬牙恨不得抓著虞聲手把手的教。

「你看著我，投球的時候身體要放鬆，但不是讓你不用力，腳要處於一種隨時起跳的狀態，知道嗎？」宋向先耐著性子給虞聲講解。

抱著籃球的虞聲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宋向先很清楚他根本就是聽了，但不明白那個意思。

天知道這個看起來獃獃傻傻，但成績異常好的人在理解運動這方面十分遲鈍，完全就是沒有任何頭緒。

看著虞聲又一次軟綿綿的扔出球，又看著籃球以一個溫柔的弧度飛出去，宋向先放棄了。

「我要睡覺啦，你也回教室休息一下吧。」宋向先往地上一趟，頭枕著手臂，眼皮子就開始打架。

虞聲撿回籃球再去看宋向先的時候，宋向先已經閉著眼睛，呼吸平穩，看上去是睡著了。

把籃球放回框里，虞聲躡手躡腳的走到宋向先不遠處，悄悄的坐下來，雙臂抱著屈起的雙腿，下巴放在膝蓋。就這麼看著宋向先。

宋向先犯困了就很容易睡著，一般睡著了都是雷打不動，今天中午卻睡的十分不踏實，就感覺渾身不對勁，像有什麼盯著……

真是見了鬼。

宋向先睜開眼睛，看見虞聲在旁邊，只不過並沒有看向他的時候，腦子裡只想到了這麼一句話。

側著身子，宋向先手撐著頭，笑容帶著些痞氣，「中午沒吃飽，看我管飽？」

看著自己的打趣被虞聲無視，宋向先順著虞聲的目光看過去，發現虞聲盯著的是籃球框上。

貌似錯過了最佳回答時間，虞聲緊咬著下唇幾次欲言又止。反覆幾次張開嘴又合上，聲音是一點發不出來，虞聲氣餒了，便不再嚐試。

又混過一天，宋向先撂起書包跑的飛快。

來找宋向先回家的江棄又一次撲了個空，沒看見宋向先正打算走的時候，瞥見陶禎正在收拾書包，便又在門口等著。

看見陶禎出來，江棄扯住了陶禎的書包，俯身順勢把手臂搭陶禎肩上，整個人都壓在陶禎身上，「小禎，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回家了。」

「你惡不噁心。」陶禎嫌惡的將軟綿綿搭在自己身上的江棄扒拉開，向前快步走了兩步。

「等等我啊，陶禎。」江棄追了上去。

宋向先和陶禎兩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江棄不一樣，他就喜歡看陶禎拽到天上的樣子。

楊華要求請家長，宋向先還在思考回家怎麼跟自己那唐僧似地老媽解釋，可事實就是，變化永遠都是措不及防的。

就比如現在，正在他家喝茶的班導，以及正在班導旁邊坐著獻殷勤的老媽。

宋向先想死。

「小先，你過來。」蘇絮對玄關處一動不動的木頭疙瘩招了招手，還笑的特別開心。

小先？

不可否認，很適合蘇絮的個性，楊華瞥了眼呆若木雞的宋向先，沒說話。

「楊老師怎麼來了？」宋向先笑的十分的官方。

楊華非常淡定，完全沒有學校里那副溫和的樣子，她說：「沒什麼，家訪一下。」

「家家家家訪？！」比上淡定的宋向先，蘇絮現在的狀況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於是宋向先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死亡。

我班導是我媽閨蜜？？？

並且被媽媽寵愛了16年，頭一次我媽因為我在學校不守規矩而要打我？？？

驚嚇之餘就是震驚。

「這麼多年沒見，我沒想到你真的做了老師啊。」蘇絮捂嘴笑的很開心，故友重逢任誰都是喜笑顏開的。

楊華笑著說：「當年畢業去鄉村了，才被調回來沒多久。你結婚也沒來得及參加，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家小先就拜託你了。你可不要對他手下留情，盡情當自己孩子一樣收拾。」蘇絮很認真的說。

人在沙發坐，禍從隔壁來。卧躺在沙發中的宋向先愣是沒敢出言反抗，看著電視不做聲。

「人倒是沒多大問題，青春期都這樣。」楊華也沒特彆強調宋向先在學校的其他行為，倒是轉口提到了宋向先的成績，「只不過這個成績方面，跟你倒是有得一拼。」

蘇絮都三十來歲的人了，被談到這件事還是會有些尷尬，不由小聲反駁，「那我也努力彌補了啊。」

「那你也得教你家孩子啊，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家老宋怕是把你寵壞了都。」

提起宋向先的爸爸，蘇絮頓了頓，說道：「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宋向先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妹妹今天不看自己的笑話，一溜煙就進了房間，合著果然是聽的旁人尷尬。

於是他也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