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是新生歡迎會的綵排，羅應城忙的團團轉。

其實這玩意跟他根本沒有什麼關係，他管財務的，手裡攥著大把的錢，明明研究「怎麼樣進行投資讓錢生錢」以及「錢都花在哪裡了，要制定個方案別讓錢莫名其妙就不夠了」這兩件事，就可以了。事實上他這個月一整個月都在忙這兩件事。

新生剛入學，還沒來得及挑出順手的軍備部新成員，大三的軍備部老成員大多都已經到軍部正式入職了，其他的則是星際土豪，上將孫子，以及產業大亨之子，明確表示只想吃喝玩樂。於是軍備部零零散散只剩幾個人，甚至還從醫學後備隊調來了幾個妹子當部長。……還有個女Omega。

羅應城扶額，他一個人站在劇務組的辦公室里，不斷在數控板上輸入指令，操縱著有一層樓高的智能機械手。這該死的東西還有名字，叫達利，羅應城覺得這東西就是個智障，怪不得被用作會場布置。

「輕一點，達利，拜託。」羅應城不知道第幾次輸入了輕拿輕放的指令，好脾氣的再一次提醒它。

「抱歉，您說什麼我聽不懂。」機械手也予以禮貌回應，「請您在數控熒幕輸入指令。」

羅應城「……」

過一會兒，機械手忍不住說話，「而且您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抬起來，然後砰的放下！」

羅應城「………………」

他再一次輸入了輕拿輕放的指令，而後回身去操縱帷幕。羅應城覺得自己成了廉價勞動力，以前是幹體力活的，後來是流水線的，再後來是數控機車的，現在是說服人工智慧並且輸入指令的那些。只要有體力或者耐心，每個人都能做好。於是羅應城宣布耐心告罄，用力踹了那機器一腳，深切體會到每個人賺錢都不容易。

更何況他還不賺錢，媽的。軍備部就是個吸人血肉的資本主義土財主。羅應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有耐心一些，「去把帷幕拉上，達利，謝謝。指令已經在昨晚上載成功了，要是你不按指令完成，是要回爐重造的。」

「我必須按指令完成，羅先生。」機械手在場地做了個脫帽鞠躬的動作，「這是我的程式。」

「那你為什麼還不把合唱台撤下來！！」羅應城崩潰了，「舞蹈隊已經三次試圖上台了！快抬下來！我的天。」

帷幕終於合上了，達利從後方將舞蹈台撤下來，羅應城癱坐在椅子上不太想動。

翟宋晨進來的時候就是這幅模樣，他握拳輕咳了一聲掩飾笑意，趕忙走過去安慰似的拍拍羅應城。「他只是看你不是主管這部分的，欺負你罷了。」

「人工智慧到底能不能控製得住？」羅應城無助的抓了抓頭髮，「還不如多幾個人，手工操作一下，或者在底下大喊……好吧，對不起，我只是不太會。」

翟宋晨繞過癱在椅子上的羅應城，俯身在數控板上輸了幾下。達利立刻閉嘴了，老老實實的按程式幹活，甚至主動扶了一下踉蹌下台的女高音。

「謝謝……」羅應城皺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做追蹤程式的麼……天下程式員都一家？」

翟宋晨聳肩，然後點點頭。「呃……是一家，但我只是給他加了個禁言命令，並且編了個『實時傳送』程式，他做的每一項活動日誌都會同步傳輸到徐楊的手機了，達利是他做的熱武器邊角料。——他不在？」翟宋晨有點驚訝。

「不在。」羅應城沉了下臉，又很快調整好表情，甚至還能調笑兩句「教我一下，程式猿格格。」

翟宋晨思考片刻，笑著搖搖頭。「不實用，應城。還是教你怎麼輸入量化方案數據對比模塊吧，軍備部的分析程式太老化了，你們財務部的人工智慧恐怕有三四年沒更新了。」

羅應城終於不用親自比對哪個方案在哪個時間用透過哪個中介更省錢/更賺錢了。翟宋晨從他背後操縱著平板電腦，手指飛速輸入一條又一條的代碼。

平板早就實現了語音輸入，大部分人都習慣語音轉文字，這樣更方便省時。可應城總覺得有點傻，估計翟宋晨也這麼想……他抬頭看了看翟宋晨，想像著對方往大沙發椅里一靠，翹著二郎腿，左手兩指夾煙，不時吐出個煙圈，嘴裡念念有詞，「for（index=0；index

羅應城笑出聲來，他仰頭正撞上翟宋晨的胸膛，後者一臉莫名其妙的停下輸入代碼的手，被他發自內心的笑意所感染，也流露出些笑容。兩個人笑作一團，一個想像力豐富腦補無邊，一個莫名其妙跟著傻笑。

「你們在幹什麼。」身後突然傳出陰沉的聲音。羅應城的實現被翟宋晨阻擋，什麼也看不見，倒是後者直起身來，拿著平板沖徐楊揮了揮。

「你回來了，我正教應城更新量化系統，他差不多純人工做了一個月的方案。」翟宋晨拍了拍徐楊，「怎麼了？前邊誰惹你了，一臉死氣沉沉的樣子。」

羅應城這才看到是徐楊回來了，心道一聲不好，這人絕對是第三星醋王，這會兒跟翟宋晨待在一起這麼久，徐楊非得生氣不可。他老實點點頭，心裡有點無奈，自己還沒算上賬，又要被對方拿捏了。

徐楊接過平板，並沒有看向羅應城，反而語氣不善的揮開翟宋晨的手，「量化系統而已，我也可以教他。」

翟宋晨人是有點憨，又樸實熱心，可他不傻。徐楊明顯對他來者不善，羅應城卻一句也沒幫他說話，再聯想到昨夜羅應城問起軍部的事……翟宋晨漸漸蹙眉，幾次張口卻還是把話吞了回去。「哦對，忘了你也是學這個的。」他頓了頓，似乎用盡全力在說這輩子最嘲諷的話，「那應城手工算了一年的帳，還真是很不容易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