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楊再沒有聯繫他——這簡直是意料之中。

羅應城都不敢想像徐楊醒過來後面對的修羅場，Omega大小姐哭哭啼啼，Beta校花尖叫怒罵，徐楊一個人裸著在走廊里艱難爬起，並且被兩位正妹前後夾擊。——這是達利當睡前故事，津津有味講給他聽的。

羅應城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八卦，但是又忍不住想要探聽前男友的消息。他對徐楊是一種奇異又詭異的姿態，很希望他能夠回來跟自己道個歉——儘管知道這不可能；但是更希望離他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別再栽進去。

翟宋晨的話讓他醍醐灌頂。他大概對徐楊也沒有太多的喜歡，或者說愛，羅應城似懂非懂，一年多的時間，感情必然是有的，可在走廊里與他對峙的那一刻，這些徘徊在他心中的感情又倏然倒塌。

他該做出些改變。有點怕，又有點期待。

第二天是軍部的面試。翟宋晨雖然不是評委之一，但還是非常窩心的願意陪同，並且開了私人懸浮車來接送他。

「他還有私人懸浮車？」羅應城驚了，達利透過樓下的監控攝像頭看到翟宋晨那輛高調亮眼的寶藍色車子，迅速把實況視頻給羅應城轉播。

「還是第三星限量款，羅部長。」達利又調出懸浮車百科頁面，「我覺得他在追求你。」

羅應城也不是傻子，翟宋晨獻了好幾天殷勤，他也有點感覺。「我剛分手，根本沒心思談戀愛。他應該也知道……我要是不拒絕，他可能會誤會；可他又沒直說，我拒絕了就又很尷尬。」

「你對他沒有半點意思？」達利非常窩心的幫他取來了灰藍色的條紋領帶，表示這條更適合他的深色小西裝。

「當然沒有。」羅應城加快了速度，他不想讓翟宋晨等太久。「……況且他也太突然了，我們熟悉起來還沒有一個月。而且他是Alpha。」羅應城覺得自己快要有A恐懼症了。

「也許是一見鍾情。」達利停頓了片刻，委婉給出意見，「也許你該告訴他你Omega的身份。」

「當然不！這是作死。」羅應城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我是Omega？」

「你每天都把抑製劑放在衣服口袋裡，羅部長。」達利提醒他，「你該下樓了，否則會遲到。」

羅應城沒跟達利糾纏太多時間，心裡卻撲通撲通的狂跳了起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田宥謙也知道他的Omega了……他一把拎起放在桌子上的面試材料。

「嗨。」翟宋晨從窗口探出頭，笑著沖他揮揮手。「今天很帥。」

「謝了。」羅應城沒有猶豫，拉開車門坐在後排。反而是翟宋晨愣了一會，又笑著囑咐他系好安全帶。

達利不出所料變成晶元藏在智能手機里，透過精神網與他聯繫，「你得委婉一點，突然的冷淡會讓他不適。」

羅應城無奈，「我沒有突然冷淡，面試讓我非常緊張。」

「……我沒有告訴田主席你是Omega。」達利答非所問，大約是捕捉到他腦中一閃而過的擔憂。

羅應城頓時鬆了口氣，「謝了……」他又說了一次。

翟宋晨似乎對他不太穩定的情緒似有所感，一路上也沒有與他對話，只在軍部的大門口安穩的停下車子，「我會在這兒等你。祝你好運，羅部長。」

「謝謝。」羅應城沒拒絕，抱著材料快步走進了面試區。

……並且再一次感嘆幸虧他是財務部的。作戰區的隊伍從二樓一直排到了一樓樓梯口，幾乎所有精神力達標的Alpha都想要嚐試作戰。

而後勤區的機械部和安全部通通站了十幾個人。要知道，後勤區通常一個部門只會收一兩個。於是門前冷落的財務部就讓人非常愉悅了，只有三位。其中一個年過半百，已經能看到鋥亮的額頭了，另一位倒是與他差不多大，應該是地方軍區推薦上來的。

他莫名其妙的輕鬆情緒卻很快被打破——前兩位都是一臉平靜的進門，而後汗涔涔的出來。他捏了捏掌心，取出了自己的簡歷。

「晚上好，羅先生。」裡頭是為白皮老婦人，戴著金絲框的眼鏡，說著不太流暢的星際通用語。「哦，推薦人是田宥謙將軍，很了不起啊。」

「啊……」羅應城一臉懵逼，他壓根不知道這事，「是的，謝謝……他是很了不起。」

老婦人從滿屏的資料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再次垂首。「做過全年計劃書的財務分析，還有綜合性評定和風險評估。——這些中的大部分AI都可以完成，會操作AI麼？」

「會的，當然。」羅應城點頭，「我自己就有一個財務管家。」

「哦。很不錯。」那老婦人點了點頭，「現在做精神力測試，先生。」

「……什麼？」羅應城懵逼，他一個後勤人員，出生在和平年代，為什要做精神力測試，「可是招聘欄上沒有寫需要精神力測試……女士。」

「我說要，就要，先生。」那位婦人從桌下拿出了VR測試儀，「我是財務部的副部長雷丁夫人，喜歡的話也可以叫我安波蕾，羅先生。」

羅應城被強制戴上了測試儀，這一刻他明白了為什麼前面的兩位都一臉虛汗。他幾乎有點絕望——Omega一向是精神力最低的。

虛擬世界中羅應城已經身在機甲里。周圍是廣袤無垠的戈壁灘，林立的高山環繞四周，巨大的機甲開山而來。……羅應城要瘋了，他根本不會使用精神力，他腦子一片混亂，試圖撫慰罩在自己身體外的巨大殼子。「聽我說……現在躲遠一些，別被他追上。」

他不會作戰……事實上精神力測試也並不需要他作戰，更多的是要他精準且果斷的控制機甲。巨大的機甲彎下腰，躲過對方揮來的一記重拳。緊接著他奔跑著，快速有力精巧的逃避對方大機甲的追擊。

兩機甲跟貓捉老鼠似的繞著圓形場地一圈一圈的奔跑，羅應城額角滑下一滴汗水，他一刻也不敢停下控制，一旦放鬆就會被追上。那身後的大傢伙卻突然停下了，緊接著兩枚炮彈在他耳旁炸開，羅應城的機甲肩膀處被擊中，轟的一聲被掀翻在地。

「停下吧……別了。」羅應城摔倒在操作台上，他覺得腦子快要炸開了，翁明聲不止「停下，別衝動……安靜點！」羅應城痛苦地抱著頭，怒吼一聲。

詭異的場面突然出現，雷丁夫人驚得扶了下眼鏡。

兩個機甲通通站在原地，安靜而緩慢地坐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