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宋晨開著他那輛小跑車在軍部外面等了很久——羅應城又被王軍單獨留下了，這已經是他三天工作中第三天被留下了。

事實上王軍根本也沒研究出什麼新東西，只是不斷的修改報告，和監測到的精神力波動信息。羅應城迅速的習慣了那個大頭盔，因為戴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

王軍愛崗敬業，熱愛工作，忠於軍部忠於星際聯盟，羅應城可想早點下班。他迫不得已接受了霸王條款，同意在下周上班的時候親自到機甲里去。

「久等了。」羅應城急匆匆的裹著圍巾，帶著一身寒氣鑽進翟宋晨的車裡。車上暖風開的很足，副駕駛隨著羅應城的體溫變化而調節溫度。翟宋晨則窩心的摁下安全帶開關，又替他取了小毯子。「沒等很久，你辛苦了才是。」

羅應城有點不好意思，他接過毯子蓋在身上，有點後悔讓達利自己先回家了——這也沒人幫他參謀一下。

「累了一天，先睡會兒吧。」翟宋晨開了自動駕駛，又伸手去調音樂。

羅應城疑惑。「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

「有點遠。」翟宋晨頷首，「一個多小時吧。前兩天在星網上發現了家評價很不錯的餐廳——你餓麼？就近吃也行。」

「不餓。」羅應城把毯子拉到頜下，他真覺得有些累了。「那我先睡會兒。」

這一睡就不知過了多久，是車上的電子提示音叫醒他的。翟宋晨正一手捂著音響，見他醒過來又抱歉笑笑。「忘記調音量了。外面有些起霧，駕駛速度慢了很多。」

羅應城揉揉眼睛，還有些不清醒，抬頭投過窗子往外看，外面卻是連綿不絕的高山。

「過了這座山，進城就是了。」翟宋晨有點遺憾，「這邊剛通了路，好像很多動物都離開了。」

「你常常過來？」羅應城問。

「不經常。偶爾會來採風，野鴨子和白鷺都很少了，再過幾年恐怕會滅絕。」翟宋晨話音剛落，車載導航突然又滴滴了兩聲，示意翟宋晨必須要停下來了。「霧變大了，好像有些下雨。看來我們得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翟宋晨將車子停在半山腰的湖邊，湖水映著山間枯黃的顏色，泛起些許漣漪。幾隻野鴨子遊盪在湖面上，偶爾扎到水中銜魚，三五成群的圍在一塊兒。

山上的景色卻是看不太清楚，泥土和論文紅紅黃黃的一片，因為大片的霧氣而顯得朦朧又神秘，樹葉沙沙響了幾下，一隻黑色的鳥兒衝天而起，發出清脆的鳴叫。

翟宋晨推開車門，取了兩個便當盒子來，一掀開便露出裡面白白胖胖冒著熱氣的飯糰，還有雞絲和海帶絲做冷盤。

羅應城靠著副駕駛，感到有些驚訝。他睡了一覺確實餓了，卻沒想到翟宋晨在後備箱的保溫盒裡藏了好東西，這會兒才拿出來分享。

他笑了笑，給羅應城推薦了牛肉飯糰。「我吃的很多，經常會餓，所以車裡準備了吃的。都是中午剛出爐的。」他又摸了摸後座放的音色水壺，倒出來竟然是溫熱的烈酒。

「唔…美食怎麼不配點酒喝，你要加咖啡麼？」

羅應城婉拒了加咖啡的提議，抱著醇厚的肉豆蔻馬提尼喝了兩口，翟宋晨反而往裡面對了熱的美式咖啡，兩者香氣融合，在狹小的車內中綻開，一下子就吸引了羅應城的注意力。

翟宋晨被他亮晶晶的眸子逗笑，「要嘗一口麼？我獨創的咖啡馬提尼，非常美味。」

「一小點。」羅應城怕夜裡睡不著，只抿了幾口，咖啡的苦澀與肉豆蔻的辛辣碰撞，加上馬提尼酒的醇厚口感，羅應城一時無法割捨。

外面霧氣騰騰，兩個人靠著溫暖的車子，抱著食物與美酒，投過窗玻璃看漸暗的天色與美景。

小雨一直沒停，霧倒是在入夜後散了不少。

兩人吃飽喝足，翟宋晨開了自動駕駛，目的地是軍部宿舍。

「抱歉，我們可以下次再去吃那家店。」翟宋晨收好了鍋碗瓢盆，重新把毯子掖回羅應城頜下。

「嘖，算盤打得很清楚啊。」羅應城舒服的眯著眼，卻不妨礙他拆穿翟部長的小小心思，「好吃的餐館只是plan B吧？」

他能聽到耳邊翟宋晨心照不宣的笑，車裡還瀰漫著咖啡馬提尼的香，就像是翟宋晨本人似的，溫和，體貼，還有一點點屬於藝術家的浪漫。他好像極富有儀式感，不論做什麼事，都希望能夠值得紀念。

「那我們下次再約？」翟宋晨把他送到宿舍樓下，不出意料的提出了下次約會。

羅應城卻只能遺憾搖頭，「最近恐怕不行了。授星晚會分給了我管，我可能要忙很長一段時間。」

翟宋晨愣了一下，臉色頓時變得微妙，他點點頭，示意羅應城快進去。「很冷了，晚安，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