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城今年的雪來得格外早。

漠長瀟抬頭望天，潔白掉在臉上，化成小水珠。

她討厭凜城。

但錦繡姑姑喜歡這裡，她說這兒有她喜歡的人。

喜歡，這個問題實在有點超綱了。

老闆今兒的心情不好，但凡長著眼睛就能看來，不光是因為長了小紅疙瘩。

名字，這有什麼重要的，但就是覺得心煩。

雖然老闆是個千年的鬼修，實力多少是有些的，性子也成熟些了，但架不住老闆就是作啊。

「老闆，有客人來了。」連恩盡職地提醒道。

餐廳擺著一張歐式風格的長桌，這是前些年老闆花了大價錢淘來的，一直喜歡的不得了，今兒大家坐一塊聊天，怕見著小劃痕，便折騰連恩從倉庫里尋了塊大紅布遮上。

「又不是我請來了，算哪門子客人？」老闆曲起胳膊撐著下巴，懶懶又散散。

漠長瀟細細打量著穿著青綠色襖子的男人，眉眼確實挺好看的，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倒是看不出來生前是個戲子。

連恩有些不悅，適時地擋了漠長瀟的視線，沒成想還是被老闆發覺了去。

「你這不知恥的玩意再亂瞟別怪老闆我挖了你這雙水靈靈的招子。」老闆像極了一隻炸了毛的貓，他對目光最是敏感，向來討厭別人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

「倒和姑姑說的不一樣。」漠長瀟淡淡地說道，淡到好像是被系統設定成這樣的，沒有半點情緒。

老闆冷冷地哼了一聲：「料想錦繡那老女人也說不出什麼好話，我可不想聽你胡言亂語。」

錦繡是老闆最討厭的女人，沒有之一，在老闆還是個小伶人的時候就認識錦繡了，那時她已經是魅族的長老了。

在他可以稱得上悲慘的一聲里，錦繡可是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甚至可以說是他死亡的推手。

「別說我姑姑。」漠長瀟偏過頭，「你這樣子真像個跳腳的女人。」

連恩的反應比老闆更快，未等漠長瀟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踢翻在地，冰涼的金屬質刃鋒抵住了她的脖頸，細小的血珠滑過刀刃，連恩聲音低沉，罕見地摻雜著怒意：「找死。」

老闆涼涼地看著她，一向輕佻笑著的臉沒了神情：「嘴賤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大概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漠長瀟抿了抿唇：「對不起，我不該說這樣的話。」

連恩持著匕首的手一轉，黑色的霧漫過刀尖，他將一截斷指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呈給老闆：「不疼一點是不會有記性的。」

阿濃抱著寒千歲，瞧著那一小截斷指咕咚地咽了下口水：「咱今晚上就吃這個嗎？我還沒吃過魅呢，這玩意沒有實體，有實體體的又太厲害了……」

漠長瀟的額角沁出細密的的汗珠，第一次露出了類似於疑惑的神情：「這就是疼痛的感覺嗎，你是怎麼做到的？」

連恩起身默默地站到了老闆身後，老闆挑起那一小截斷指細細觀摩，還順勢分給了她一個憐憫的眼神：「不知錦繡是怎麼教你的，真是個不懂人味的蠢孩子。」

「是我自己學的不好。」她倒是倔強地維護著錦繡。

「作為員工要時刻尊重老闆。」連恩蹙著眉睨了她一眼。

頂著連恩的低壓，漠長瀟瑟瑟地挪動著退了兩步，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在這打工了？」

老闆眯起眼，狠狠一捏那一小截尾指，斷掉的尾指化作黑煙鑽入漠長瀟的眉心，老闆勾起好看的唇：「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