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羅衡拎著手上的外套打開門，對著屋內的人喊了一聲。

客廳里的燈亮著，卻沒有人，牆上的電視還放著年度家庭倫理劇，廚房裡隱隱約約傳出鍋鏟碰撞的聲音，羅衡在玄關處換好鞋子，將手裡的衣服掛到一旁的衣架上。

「回來了？」年過半百的羅母帶著圍裙從廚房裡探出一個頭，手裡還舉著鏟子，再看見他後臉上浮起了笑，眼角帶著皺紋，「趕緊坐下休息一會兒，晚飯馬上就好了。」說完又將頭伸了回去。

「我爸呢？」羅衡從茶幾上拿了一個蘋果走進廚房，站在一邊看羅母翻炒鍋里的菜。

「他啊，中午飯都沒吃就出去了，說是到你徐伯伯那裡有事找他。」

羅衡聞言，咬蘋果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想起來徐伯伯是是一所私立幼兒園的校長，還有兩年就要退休了，和他們家的關係還不錯，再一想到這次羅父去找他的可能原因，羅衡心裡升起了一陣苦澀。

「媽，你們不用……」他想開口，卻被羅母打斷了：「不用什麼？」羅母停下手裡的動作，關了火轉身看著他，「你天不亮就出去找工作，應聘了無數家卻一點結果也沒有，投出的簡歷也沒一點音訊，這些我和你爸都看在眼裡……每天看著你弄得精疲力盡的才回來，我們兩老心裡都很不好受……今天你徐伯伯打電話過來說他有辦法，你爸剛拿起的碗放下就走了……」

「我……」羅衡覺得心裡堵得慌，都是自己不爭氣，害得父母這麼大年紀了還要為自己操心。

「阿衡，爸媽老了，也幫不了你多少了，如果這次的事能成，你就聽爸媽的話，好好去上班，好嗎？」

羅衡看著眼前的母親，看著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的印記，哽了哽喉嚨：「好。」

得到保證的羅母開心地笑起來，拿過一旁的盤子將菜裝進去後遞給了羅衡：「端出去，我們等你爸回來就開飯！」

客廳里，兩母子剛將碗筷擺好，門鎖轉動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下一秒，穿著一身中山裝的羅父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爸。」羅衡站在餐桌前叫了一聲。

「嗯。」羅父點了點頭算作回答，之後父子兩人之間再沒了話，羅母見狀笑著上前，接過羅父手裡的手提包，笑著道：「累了吧，晚飯剛做好，趕緊坐下來吃吧.」

羅父走到餐桌旁坐下，羅母給自家兒子使了個眼色，羅衡抿了抿嘴，盛了一碗飯放到羅父面前，低聲道：「爸，您吃飯。」之後又給羅母盛了一碗，最後才端起自己面前的碗給自己給自己盛上飯後就埋下頭扒飯，沒有抬頭去看桌上的菜。

羅母看著眼前的兩父子，心裡難過，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偷偷紅了眼睛。

「爸？」羅衡看著碗里突然多出的一塊紅燒肉，一下就抬起頭來，剛好看到羅父伸回去的筷子，羅母見狀，也轉頭看著自家老公。

「吃飯記得吃菜。」羅父淡淡道。

「好……」羅衡臉上浮現出了笑意，連聲應了下來，羅父吃了一口菜後才放下手裡的碗筷看著他道：「你徐伯伯的學校正好需要一名老師，我給他說了，明天周末，你在家裡準備兩天，星期一就去上班。」

「我知道了。」羅衡點了點頭，羅父看著他又道：「雖然只是一名幼師，待遇卻不比其他工作差，你好好幹。」說完就起身回了房間，只留下了餐桌上的兩母子。

羅母看向自家兒子，心裡害怕他會對這份工作不滿意，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對方也放下手裡的碗站了起來，「媽，我吃好了，就先回房間了。」

回房的羅衡打開卧室的燈，拿著睡衣進了浴室，再次出來已經是半小時後了，床頭櫃上的鐘表已經指向了九點，將自己丟盡柔軟的被窩，羅衡抱著被子，回想了自己前二十五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