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些冷，牧宇微微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往程乾的身上靠了靠。

程乾收回視線，看向牧宇，接著就將牧宇摟入懷中：「冷了，我們就回去。」

此刻，天空之後幾顆星子，還沒全部亮起來。

牧宇視線略微有些執拗的看向天空，帶著幾分不看到滿天星斗就不罷休之意：「我想在等一會，程哥，可以嗎？」

程乾頓了頓，心裡忽然就不忍拒絕牧宇。

只是手臂收緊，更是用力的將牧宇摟在懷裡。

一個用力，將牧宇完全抱在了懷裡，讓牧宇坐在他的懷中：「冷，就靠著爺。」

程乾的話，帶了幾分的溫柔。

一時之間，牧宇有些迷茫，這溫柔，到底是給季麟的，還是給他的。

程乾每一次，都能讓他心中，在出現微末希望。

但每一次的溫柔之後，更多的卻是讓他心裡冰冷。

牧宇深吸一口氣，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只是一個替身，才能得到的溫柔，並非是程乾對牧宇。

然而，儘管牧宇知道這一點，卻仍然忍不住的靠在了程乾的懷裡。

似乎，這份溫暖的氣息，當真可以驅散他的寒冷。

可心裡，卻越發冷的讓他難受。

牧宇就這麼仰著頭，視線落在天空之上。

看著那一顆一顆的星子，開始出現在的空中。

就像是有什麼神祇，將亮起的星子，掛到了空中。

程乾的唇角，也帶了少許的笑意，眼中閃過一絲的滿足。

牧宇看著天空，忽然伸手，握住了程乾摟著自己腰間的手。

手，就這麼與程乾十指相扣。

就像是從前一般，他們無數個夜晚，這般抱著對方，手指糾纏的不肯放開。

牧宇看著看著，只覺得眼中星光忽然就有些晃動，然後，便有些看不清楚了。

臉上，也傳來冷意。

另一隻手，輕輕的摸向了自己的眼角。

竟然是，哭了。

他怎麼就越來越愛哭了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的眼淚，就像是被程乾牽扯著，說下來，就可以流出來。

可若是正面、面對著程乾，就算是在大的委屈，好似也哭不出來。

「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海邊，那裡的星星，海天一色，才好看。」

程乾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有那麼一刻，竟然牧宇覺得，他們從未分開，他們之間，也從未曾有過一個季麟。

牧宇沒說什麼，卻是忽然的低下了頭。

深吸一口氣，然後，狠狠的點頭。

程哥，你要是以後都對我這麼好，我就原諒你。

牧宇在心裡，這個跟自己說。

程乾伸手，揉了揉牧宇的發，然後喟嘆一聲：「爺已經有許久，不曾覺得輕鬆了。」

說著，程乾的下巴，就這麼放在了牧宇的頭上，將牧宇完全的抱在了懷中，像是半分，也捨不得露出來一樣：「也就是你在身邊，才能讓我這麼平靜。」

這番話，程乾第一次對牧宇說起。

也就當真只有在牧宇的身邊，他才能感覺到安穩和舒心。

這甚至是，季麟也不曾給程乾的。

牧宇身子微微一僵，然後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露出半分的不同：「程哥，你說的是季麟吧，今天，可不可以不說他？」

牧宇抓著程乾的手微微收緊，甚至抓的程乾的手指，也有些疼。

程乾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心裡發緊，難受的只想將懷裡的人，完全的嵌入自己的身體之中。

牧宇低聲一笑：「我知道我是替身，但我能不能，就現在，求這麼片刻的時間，讓你不要去提其他人。」

牧宇的聲音雖然帶著幾分的笑意，但那每個字，說的確實斷斷續續，帶了些許的顫抖。

牧宇不知道，他這句話說出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甚至想到了，程乾會生氣，會在讓他多在醫院待幾天。

開始，牧宇發現，他真的很貪心。

貪心的想要這片刻的，算不上是溫柔的溫柔。

儘管如此，便也已經足夠了。

牧宇覺得，他這幾年的愛，也許就真的是錯付了吧。

錯誤的時間裡，愛上了一個錯誤的人，於是，這一切，都是懲罰。

程乾微微用力，卻又不敢用力，就這麼摟著牧宇。

然後，輕聲開口：「好。」

一個字，傳入牧宇的耳中，像是聽到了什麼神音，美好的讓他不敢相信。

事到如今，竟然還有些不切實際的期盼。

程乾就這麼抱緊了牧宇，只覺得牧宇的身子，冷的讓他心疼。

在抬頭，卻忽然發現，這天空早已星光漫天。

牧宇瞪大了眼睛，眼中帶著濃重的激動之色。

伸手，就這麼指向了空中：「程哥，星星！你看，我們在一起看星星了！」

此刻的牧宇，開心的像個孩子。

程乾只覺得心裡發酸，低聲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這漫天的星星，牧宇自然不是第一次看。

可今天，卻覺得尤其的好看。

好看的，讓他捨不得移開眼。

牧宇輕輕的掙扎了一下，程乾就鬆開了手，放開牧宇。

牧宇卻忽然轉身，身子半趴在程乾的懷裡。

閉上眼，然後，就這麼湊近了程乾。

唇上載來的柔軟，帶著幾分涼意的觸覺，讓程乾一怔。

是牧宇的吻。

程乾眼神一個柔軟，伸手，樓主了牧宇的腰，然後，加深了這一吻。

直到牧宇有些喘息，這才放開。

這個吻，像是比之前的任何一個，都要讓程乾覺得心裡滿足。

牧宇就這麼趴在了程乾的肩膀上，眼中帶著點點笑意，臉上也滿是愉悅：「我猜，季麟這時候，該是會這麼做的。」

牧宇的語氣很輕，很淡，似乎還有些笑意。

但這句話，落入程乾耳中，卻忽然刺的程乾心裡發疼。

程乾深吸一口氣，想摟緊了懷裡的人，卻好像用不上力氣了。

或者說，此刻牧宇給他的感覺，就算是他在怎麼用力，也留不住了。

也不知道，那留不住的是牧宇，還是一個替身。

牧宇眯了眯眼睛，聲音之中，還帶著笑意：「程哥，我越來越像是季麟了，你開心了嗎？」

程乾張了張嘴，那『開心』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開心嗎？

不，他不開心。

此刻，他只覺得心裡發疼，疼的有些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