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星河目光落在瓷瓶上幾秒，撐著頭，閉了閉眼睛。

「想現在回去嗎？」

他在問寧鳴。

「嗯。」

寧鳴確實是歸心似箭了，他不想待在這個充滿背叛的地方，他迫切的想要帶庄二爺離開這裡，一想到褚雄傑那些人的嘴臉，寧鳴心裡就一陣陣的發寒。以前在庄二爺面前，他們雖然放肆，但是也有分寸，只不過是庄二爺不讓他們販賣毒品，他們就可以痛下殺手，全面倒戈。

有些人為了錢和權，什麼都敢做，什麼都能做。

「請告訴高戎，我會改天單線與他聯繫。你要留下來，還是與我們一起回去？」

「我留下來，蕭隊這邊可能需要我說幾句話，你一路上一定要小心。」

連夜離開十二坊，庄星河像個來去匆匆的過客。庄栩生生前沒有帶他來這裡，死後庄星河更不可能在這裡久留，最後一個能來十二坊的理由都沒了，又何必停留在這裡呢。

「以後不要經常哭，要哭也只能在我面前。」

庄星河開著車，突然開口說話，寧鳴眼睛腫了，但是他已經平靜下來，抱著瓷瓶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上。

寧鳴不懂他的意思，他抬頭看著自家少爺。庄星河並不想解釋，沉默的加大了油門。

寧鳴愛哭，一開始庄星河也以為是軟弱是無能，但是後來發現，他遇到悲傷的事，最正常的情感表達就是眼淚，庄星河沒有眼淚，五歲之後他再沒有因為什麼掉過眼淚，他不是沒有掙扎的感覺，而是早就不知道怎麼喊疼。

哭的時候，要有一個人心疼，你哭得才有價值。

如果沒有誰在意，如果別人把你的眼淚看做怯懦和無能，那是多可笑的事情。

寧鳴很久才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回到煙瓏巷，因為沒有事先通知琴姨，嚇得她急急忙忙披了件外衣就起來迎接。

她唯唯諾諾又戰戰兢兢的，不敢問多餘的話，就是著急。寧鳴看著老人家這麼著急的樣子，對著琴姨笑了笑。

「我們都沒有受傷，我們把庄二爺的帶回來了，琴姨您別擔心了。」

曾經收養寧鳴的奶奶比琴姨還要年邁，但是也是個非常慈愛的老人家，她比琴姨還要愛笑，一笑沒有牙齒的牙齦都露了出來。寧鳴對老人家有別樣的親切感，所以他出聲安慰。

庄星河是面上冷，不願意多話，冷冷的一句。

「您去睡吧。」

就沒了下文，琴姨照顧他十年了，自然是懂的。

庄星河坐在沙發上沒動，寧鳴也沒動，就站在那兒陪著。

「你也去睡吧。」

庄星河看了時間，馬上就要天亮了。

「我想陪著你。」

寧鳴看得出來自家少爺的冷硬表情下淡漠的情緒，他只是不允許自己表露在別人眼中，所以一直都在偽裝。

寧鳴突然坐在了地上，他好像很喜歡坐在地毯上。

「庄二爺說，你是他見過最聰慧的孩子。」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陷入回憶的寧鳴突然開口打破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