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斯南嘴唇微微張開，發出一聲氣音，抬手捏了下喉嚨清清嗓子，說：「這幅畫是今年剛畫的，作品介紹是今天的壓軸。」

「對呀。」陳子敬收起手機，接下話題，「這次辦展的藝術家拾月是藝術圈子最新晉黑馬，擅長人物水墨畫，說他大學本來是學醫的，後來喜歡上畫水墨畫就直接轉專業，現在人家隨便一副畫作至少五位數起拍。」

王騫波聽了，豎起大拇指誇獎：「這種大神就是牛，大學隨便轉個專業都能碾壓我這等從小就學習技能的學渣。」

王騫波性子大大咧咧，說話跟倒豆子嘩啦嘩啦的，好似天生腦子就少根筋，學習從來不用心，考上楓葉大學純屬是運氣好，家境倒是不錯，爸媽給他報的鋼琴興趣班，上了幾年才只會彈個小星星。

陳子敬和王騫波從國小就認識，算起來也是竹馬了，性格比較穩重沉靜，不過話不多，只有對感興趣的事情才會自動加入話題。

見識過觀斯南的一通神奇操作後，王騫波早就不把他當外人看了，現在去哪兒都會想到拉上觀斯南，陳子敬倒是沒反對，對於他們隊伍中多出一個人也是抱著和平相處的態度。

三人排隊檢票進了植物園，植物園很大，裡面除了本來就在展示的新培育花卉植物外，其他的就是藝術家的畫作。

那些畫作被有秩序有條理地掛在不同的植物叢里，見過如此擺放畫作的遊客或是收藏家都會由心的讚歎，這般設計和穿插非常巧妙，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

觀斯南只對剛剛那副預告上的畫作感興趣，所以他們沒有跟著大部分的遊客一起走，而是沿著指示牌的標註選擇了一條比較靜謐的走廊。

綠葉如碧青冰冷的蛇軀纏繞著朵朵紅艷的花骨朵兒，一叢叢鮮紅如血，嬌艷欲滴的玫瑰攀爬在巨型的鳥籠鐵欄桿上，中心的位置放著兩個分隔一米距離的展台，兩幅畫作被分別懸掛其中。

「怎麼發現拾月的作畫風格還是挺多變的，之前我在網上看過他的其他作品，都是些比較正能量，寓意非常好的畫作，這次展出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有些黑暗風格。」

拾月畫作的出圈走紅也是有一段時間大V營銷號和媒體人著重的報道話題，王騫波平日里就喜歡刷刷小視頻，看看什麼娛樂頭條，新聞看點，就算對拾月不是特別感興趣，可也不妨礙經常看到他的畫作會有些了解。

展台上方的平板燈被擴散了光暈，因畫紙的原因呈現一種泛黃的舊感。

兩幅畫上的紅裝正妹其實都是穿紅色嫁衣的少女。

左邊的那副畫上的少女穿紅艷的純色嫁衣，看起來就是一片顯眼的紅色，她沒有盤發，一頭濃黑的長髮披散著，眼皮下垂，眼尾畫著上翹的眼線，櫻桃唇輕點了紅脂，看起來嫵媚極了。

躺卧在一張雕花床上，右手扶額，左手向前探，搭在一個像土質雕刻的動物雕像上，如青蔥的玉指被寬大的嫁衣袖子遮住，只露出小段染有蔻丹的指甲。

看上半部分的定義不過是一副喜慶的少女出嫁圖，可少女眼皮低垂，眼眸所視的下半部分畫作卻是水墨重染，構圖雜亂，能見寥寥幾筆就勾勒出的皮囊和掉在一邊的頭顱讓喜慶的風格瞬間變得詭異黑暗。

畫中那被長發微微遮裹的頭顱臉上相貌神態和半躺卧的少女如出一撤。

整體的構圖風格上簡下繁，筆墨上淺下深，讓這般詭異的情形融合地恰到好處。

王騫波走到左邊這副少女出嫁圖面前，手指點了點透明幹凈的玻璃，「這幅畫就是拾月的出圈之作，也是那段時間他唯一一副黑暗風的畫作。」

觀斯南沉默地看著那副畫，沒出聲，他在尋思自己到底是在哪裡看過這名少女，很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右邊的少女穿著繪滿了金頂仙鶴的立領制大紅喜服，戴瓔珞發冠，她眉眼偏長，有弧度很自然，唇色微粉，臉頰妝容偏亮，神態柔和似水，五官看起來幹凈又立體。

端坐於椅子上，雙手抱著土質的動物雕像在懷中，左邊扶手處依著一桿掛衣服的橫架木施，上面撐掛著女子皮囊，左邊珍珠繡鞋邊放著一個頭顱，而頭顱依然是畫中少女那般的神態面貌。

「這拾月擅長的絕活果真不是蓋的。」陳子敬注視著畫中少女柔和的神態，隨即拿出手機對著畫像拍了幾張照片。

「我記得他剛出圈那會兒營銷號給了他給什麼勞子評語，說他傳遞不了正能量。」

王騫波皺著眉頭回想著，他看過太多這種類似的報道，可轉眼過的記憶哪裡能記得住營銷文案中差不多的措辭。

「拾月出手光明派，死後不見能拍賣；畫中頭顱連著皮，明個兒收藏搶著領。」

「對對對！」王騫波拍手應著，還偏頭看了一眼在各種找角度拍照的陳子敬，語氣帶著疑惑：「你怎麼知道的比我還多？」

「別忘了我有個玩收藏的媽。」陳子敬走遠兩步，打算換個位置拍。

王騫波想到他那個心態年輕的老母親，認同地點下頭。

觀斯南異色雙眸閃過不容察覺的一絲隱晦，如此毫無親和力的三白眼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凶。

「他就出了兩幅如此風格的畫作？」

王騫波走到他身邊，回答：「嗯，他之前的畫作水準雖然高，但是畫家世上千千萬萬，他的畫作沒啥收藏家能看上眼。」

陳子敬拍好照片也走了過來，加了一句：「自從他的這幅少女出嫁圖在網上走紅，慕名而來的收藏家數不勝數，出的價也是一個比一個高，但是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能拿下這幅畫的收藏權。」

觀斯南看著栩栩如生，詭異喜慶的兩幅畫作隱約散發出幾許黑氣，電光火石間，心裡騰升起的異樣感越發明顯。

他們三人沒看過久，畫展的一個講解員就帶著大波遊客朝他們走來。

「看，已經有迫不及待的遊客先來欣賞拾月大師最新的兩幅出圈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