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一時半會兒落不下來，趁它來前我們趕到獨河鎮。」夜不歸道。

「不行！」好不容易追上來的莫思於想也沒想拒絕，「千命說獨河鎮有情況，你如今這樣子冒不得險，還是等千命回來再做打算。」

「去東神島必定要徑過那，我讓他去探探不過是怕出什麼意外，早去晚去都得去。」

「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況且……」莫思於指指他身後的天，「雨要來了。」

話音剛落，一片烏雲壓頂，很快密密麻麻的雨滴打在兩人身上，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夜不歸一下黑了臉，失算了。

莫思於抬手擦了擦額角雨滴，猶豫道， 「不歸，要不我、我帶你飛？先找個地方避雨。」

他輕功了得，按理說完全可以不用騎馬來折磨自己，可壞就壞在夜不歸身上。

夜不歸此類情況不能使用輕功，他又不肯與自己親近，便只能騎馬了。

聞言夜不歸臉更黑了，沉默了會兒張開雙手。

莫思於眼睛一亮，腳尖輕點馬背一躍而起，竄到夜不歸身邊摟著他腰便開始在林中飛躍。

夜不歸人高馬大，肌肉結實條理分明，猛一抱起來還費了他幾分力，再加上他身高本比夜不歸矮，腿側又痛，飛起時顫了好幾下。

夜不歸被顛得一頭黑線，暗想江湖輕功第一人也不過如此。

雨越下越大，縱然莫思於速度很快，但兩人還是免不了濕身，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夜不歸的袖子迎風擺動，剛好在莫思於頭頂，為他擋去了不少雨水。

「左下角有個廟。」穿行了會兒，夜不歸看見一個避雨之地。

莫思於趕緊下去，廟堂年久失修，好多地方都滴滴答答漏雨，神像缺胳膊斷腿，外面一層皆崩壞，露出裡面漆黑的泥土。

這裡的神像無一例外長得凶神惡煞，特別是最中間的那個，舉著把寶劍橫眉怒目。

「鍾馗坐鎮？這裡鬧鬼。」夜不歸看著神像不由道，從懷中拿出扇子搖了搖。

他頭上那一豎邪紅剛好和神像形成了鮮明對比。

「民間盛傳，樹林沼澤間鬼氣最重，因此村名們通常會齊心協力修築廟堂鎮壓。」莫思於接話。

突然他斜身彎腰，驚喜道，「不歸，那裡有幹枝，你快將衣服脫下，我們生個火烤幹。」

說著他從神像後拖出一堆幹枯的樹枝，準備生火。

不過他身上的火摺子已經被淋濕，料想夜不歸也一樣，一時間犯了難。

夜不歸見他沒動，挑眉，「劍給我。」

莫思於立馬將笛子遞給他，這笛子通體發綠，看出是上好的翠玉，裡面卻暗藏著一把去邪劍。

「刷！」

「刷！」

兩聲清脆的聲音同時發出，夜不歸右手旋出笛中劍，右手則按出扇中刃。

與莫思於異曲同工，夜不歸的扇中也藏有指尖刃。

「咻！」

又一聲，刃在劍上劃出一道長痕，激起一陣火花，剛好將幹草點燃。

「學著點。」夜不歸將笛子丟還給他。

莫思於一把接住，將它塞回懷中。

他哪會不知這個，讓他犯難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向夜不歸開口。

眾所周知魔頭夜不歸隨身攜帶九天屠蘇扇，扇所經過之土，必定屠盡春秋，動他扇者，必死無疑。

不歸本就不待見他，他可不想再犯這個忌諱。

「愣著做什麼？快脫衣服。」見莫思於收回笛子後坐在一旁發愣，夜不歸忍不住催促。

莫思於一抬頭便見一半裸的身子，「刷」的紅了臉，「我、我沒濕多少。」

這話顯然一點兒可信度都沒有，他的身下已經積起了一灘小水窪。

夜不歸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彆扭的性子，當即用扇子將他衣服挑去。

「不不不不不。」莫思於趕緊手忙腳亂捂住褲子，「好了不脫了。

「此去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你本體虛，若因此等小事染上風寒而拖慢了進度，我饒不了你！」

最後五個字咬得極重。

莫思於被唬了一跳，不自覺鬆了手。

夜不歸趁機將他褲子挑了，挑到褻褲時又發現一隻手擋在了關鍵部位。

莫思於哀求著看他，「這就算了吧。」

這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夜不歸忍不住眼瞼抽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把他怎樣。

「把包裹里的衣物拿出來。」夜不歸索性隨了他，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莫思於照著他話做，做完後雙手抱膝在一旁痴痴望著打坐之人。

柴火燃燒得噼里啪啦，火光照在兩人臉上，模糊了各自的輪廓。

夜不歸身上還沒脫得像他那般幹凈，不過夜不歸天生不畏寒，全身濕了也不覺冷。

莫思於則與他完全相反，他是不足月出生的孩子，從小體弱多病，後練得一身藥血，更是時不時得去冰窖里坐坐，這一來二去，畏寒得極。

「啊——嚏！」

一個大大的噴嚏打出，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莫思於擔心吵到在打坐的人緊緊捂住嘴巴縮成一團。

這麼大的動靜夜不歸要是沒聽到那才叫奇怪，他皺著眉頭睜開眼睛，見在火光中瑟瑟發抖的人，又扭頭看了看外面。

此時天已完全黑透， 大雨還在不停滴落，密密麻麻的像一張網，網住了整個樹林。

夜不歸猶豫了會兒，終是抬起一隻手用內力將莫思於的衣服烘幹。

「不歸不可以！」莫思於驚呼一聲，想也沒想湊過去，「你不能使用內力，會引起忠情蠱躁動。」

夜不歸將幹了的衣服吸過來丟給他，平穩了下氣息，「難不成眼睜睜看你病倒，反要我來照顧你？」

衣服上還有餘溫，蓋在身上的那刻讓莫思於舒服得一個哆嗦。

他道:「不會的，我有內力護身。」

「就你那還不及我半層的內力，有何用處？」夜不歸毫不留情打擊，見他還辦濕著的褻褲，索性一併把它烘了。

暖暖的氣流隔著一層薄布在臀部徘徊，嚇得莫思於全身僵硬，等夜不歸放開手時才哆哆嗦嗦穿起衣物。

正準備說點什麼發現夜不歸又開始繼續打坐，自覺噤聲。

這次夜不歸可說錯了，莫思於的內力在那一晚過後增強了不知多少倍，但他不敢用，甚至還得費盡心思藏著。

這不屬於他的內力，讓他整日提心弔膽，就怕被夜不歸發現。

噗！」

突然，身後傳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