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他到樓下，兩人仍然依依不捨。

「上去吧，」

「嗯。」陳袤答應著，但勾著他的手卻沒有放開的意思，空氣里黏糊糊的都是他們曖昧的氣息。

「怎麼了？」

「沒，我只是突然覺得你能也喜歡我，真是太好了。」

吳韜揉了揉他的頭髮，卻沒有接話，「上去吧，太晚了容易著涼。」

「好~」陳袤沖他笑了笑，揮了揮手。

吳韜站在原地沒有動，就這麼目送他慢慢上了樓，都看不見人了他才緩緩轉身離去。

陳袤慢慢上樓，摸口袋找鑰匙的時候卻怎麼也摸不到，「奇怪…落他家裡了嗎？」摸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自己外面穿的是吳韜的外套呢，自己的還在裡面。

「這是什麼…」他摸出來一支女士口紅，吳韜…身上怎麼會有這個啊…

陳袤的腦子嗡嗡作響，空了好一會兒，然後很快他又把東西塞進兜里，安慰自己，他可能只是幫朋友拿的，又可能…只是…

他幫自己找不到更多的理由了。

「陳袤，回來啦，吃飯沒有。」

「啊…外婆，」憋回想要掉出來的眼淚，陳袤臉上掛起笑，「您還剝豆呢，不睡啊？」

「腿疼，睡不著，就起來剝點東西。」

陳袤收綴好情緒，注意力全被外婆的話吸引過去。

「腿又疼了？明天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我打點熱水來。」

「哎，」

擰了擰熱毛巾，陳袤蹲下身來，把毛巾蓋到外婆的膝蓋上，外婆直吸氣，許是這雙腿太疼了的原因，陳袤心疼不已，方才的眼淚又要憋不住，

「外婆，泡泡腳。」

陳袤幫她洗著腳，老人家的腳很冷，猶如冰塊一樣。被熱水浸泡著才慢慢回了溫。

「外婆。不然我不住校了，我回來住，陪您。」

「哎，那不行，學校離家這麼遠，你每天都要這樣跑來跑去的，多累啊，你不用擔心外婆，這腿啊，都是老毛病了，疼就疼一會兒，捱一捱過去了，沒事的。」

都疼得睡不著了，怎麼會是沒事，陳袤心疼眼淚直掉，委屈不已的嗯了一聲，老人家的手粗糙得如老樹皮一樣，慢慢幫他擦臉上的眼淚，「我們家袤兒，是在學校受委屈了？」

陳袤搖搖頭，悶聲應道，「沒有，」

「你啊…」外婆寵溺不已，點了點他眼睛旁邊，那裡有一顆很小的淚痣，「長了這個痣，這眼睛就是兜不住眼淚，總哭鼻子。」

陳袤撅嘴不開心了，「這哪裡關痣的問題啊，我就是心疼外婆。」陳袤抱住她。

外婆笑他，「淚痣多情，就愛哭。」

「…嗯」陳袤嗯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在回應她的話。

「好了，差不多去睡吧，我也去睡了。」

「嗯好。」陳袤幫她擦了擦腳，收拾完東西以後他才回了房間，但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陳袤盯著桌子上的口紅，打著字想問吳韜這是誰的，但字總是打打刪刪，看著吳韜給他發的到家了三個字，陳袤把字全部刪掉，簡短的回了個好，然後放下手機，眼裡又兜不住眼淚了。

他不安、害怕，比誰都要膽小，他不問吳韜那天跟他有說有笑，載她走的女生是誰；不問那個喝醉搶他電話的女生，和他又是什麼關係；不問這支口紅的主人、不問它為什麼會在你的衣服里…

有時候他覺得很多東西沒必要，什麼都認真追究除了顯得自己小氣就是不懂事、斤斤計較。

所以他裝傻，裝自己大方。

但愛不能分享的，

…

口紅的事，陳袤沒有問，江錦榮上次發了脾氣後對他的態度好似又回到了以前，說不上臭臉相向，只是變得更客氣了，就好像下定決心要跟他劃清界限一樣。

他的態度沒有問題，陳袤也逮不住話頭問他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這樣，江錦榮對待普通朋友時的態度不就是這樣嗎。

「江錦榮，聽說你把你們宿舍門都踹飛啦，怎麼回事啊？」旁邊的人八卦不已，大家都知道上個星期五江錦榮一腳把門踹倒的光榮事跡，這會兒都來打趣他呢。

「哪有踹飛，亂吹。」江錦榮手上轉著筆，陳袤看過去只看到他的後腦勺，江錦榮背對著他。

「他是沒踹飛，但門也倒了，哈哈哈…」

「所以你幹嘛踹門啊？」

「沒什麼，就是看它不爽好久了，所以就踹了唄。」

「好傢夥，你趕緊去我們宿舍踹一腳，我也看它不爽好久了，天天關門吱呀吱呀的響，吵死了，」踹門是其次，他們想換一扇倒是真的。

「我們宿舍的也是啊，不過嘿嘿…要感謝江大佬捨身為大家換了一扇新門！」

「大家掌聲送給他！」

「格局有了，」

「厲害，」

「感謝！」

江錦榮：「快滾，都有病是吧。」

「哈哈哈哈…」

他那一腳踹倒門的事情被老師知道後，自然是抓去罵了一頓，說他破壞公物，他啥也不說，乖乖掏錢賠了一扇門。

陳袤坐在一邊不出聲，熱鬧都是他們的，陳袤什麼都沒有。

「江錦榮，」陳袤拉拉他的衣服袖子，江錦榮回頭看他，「什麼事？」

陳袤支吾一陣然後開始道歉又解釋，「…我那天的意思是去他家幫他補習，沒有別的……」

「為什麼要跟我解釋？和我沒關係不是麼。」江錦榮回答得冷淡，丟下這麼一句後翻開書，看樣子也不打算和他說了，陳袤有些失落的哦了一聲，然後坐正身子沒再說什麼。

他確實是沒必要特意跟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