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昏暗寂靜，大片大片的濃霧縈繞在四周。

谷七還在和荀滄僵持，他實在不想去不良品聚集的中心，但荀滄卻堅持認為那裡是唯一能逃出去的地方，一定要他去。

「我們回到一開始我被關的那個地方，他們能把我放進去，證明那裡肯定也有出口。」谷七還在為了說服荀滄而努力。

「不。」荀滄搖頭「那裡、沒有出口。」

谷七不認同「不可能，沒有出入口，他們能憑空把我放進去嗎？」

「......」荀滄每次說話，都要絞盡腦汁想半天才能準確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真的太費勁了。

百聞不如一見，荀滄想來想去決定帶谷七回去一開始的那個地方，到那一看谷七或許就明白了。

「走吧、回去。」荀滄抓住谷七的手肘，拉著谷七往回走。

「你想通了？」谷七跟上荀滄的腳步。

荀滄不說話，就帶著他走。

沒往回走之前，谷七以為距離不遠，然而真正走了之後，谷七才發現他們離一開始的那地方很遠。

「快到了嗎？」谷七感覺有點累。

「沒。」

「還有多遠？」

「不知道。」荀滄搖頭，他沒有接受過基礎教育，對距離的測量單位並不熟悉。

谷七閉上嘴巴，默默地跟著荀滄繼續走。

大約又走了十幾分鐘，荀滄終於停下腳步，說「到了。」

谷七立馬伸長脖子，睜大雙眼去看。

這裡的光線還是非常昏暗，但是沒什麼霧氣，視野相對來說比較開闊。

但谷七看了一圈，只看見朦朧中前方有片白牆，沒有看到那扇玻璃門。

「門呢？」谷七一頭霧水。

荀滄說「沒有了。」

「所以我才問你啊，門去哪了？」谷七跑到牆邊，摸著牆找了一圈，啥也沒有。

「不見了......」谷七喃喃著，忽然間想明白了什麼。

一開始關著他的是個籠子，就像是集市上用來裝小雞仔的那種籠子，新買的小雞仔裝在籠子里提回家，到了雞舍再把籠子放進去，等籠子里的小雞仔都走到雞舍，人們就把空掉的籠子拿走。

「底層有多高？」谷七抬頭往上看，黑漆漆的一片如同谷底深淵。

荀滄想了想，說「很高。」

除了很高，以荀滄目前的文化水準，再也找不到更貼切的詞。

「所以我們想從上面走是沒有可能了，對嗎？」

「嗯。」荀滄點頭，連他都到不了的地方，谷七更加到不了。

谷七沮喪的低下了頭，眼下真的只剩那一條險路了。

「你會死嗎？」谷七慢慢走回荀滄身邊。

荀滄想起那些鮮血淋漓的混種屍體，點了點頭「會的。」

谷七抬頭深深地看著荀滄「那你害怕死嗎？」

荀滄也看著谷七，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害怕。」

「我也害怕。」谷七用手搓了把臉，聲音變得有些暗啞「雖然我把生活過得一塌糊塗，但我還不想死，其實我有很多東西都捨不得，放不下。」

谷七想起了多年不見的母親，一直把他當偶像崇拜的張嶺橋，還有那些年少輕狂是欺負過的同學，還有那個其實對他還不錯的繼父。

要是還有機會能活著出去，他想見見這些人，再好好說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