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拿你當神，你又是怎麼看待那些凡人？」

——題記

或許是因為許久不見，又或許是近鄉情怯，景鈺到了目的地，卻突然有些遲疑。他告訴自己，不過是猜測而已，又憑什麼如此篤定？

雪夜的風難得有些溫柔，可景鈺只聽見被吹起的竹簾在述說著寒冷，亦如他望見臨窗而望的人時的心情。

景鈺張了張嘴，最終也只是吶吶地叫了聲：「哥......」

似嘆息，似呢喃，只有窗邊的人知道那是哽咽......

「阿鈺，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見你。」景疏溫柔的眸子里閃過錯愕，雙手微微撰著衣袖，是難以被人察覺的無措。

「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我怎麼會想得到我的哥哥成了神......」

景疏只是藏住自己的手腕，消失在窗前，將那專屬於神的門打開——他該怎麼說，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有死，除景鈺以外......

「進來吧，外頭冷。」一陣風吹來，景疏仰頭壓住喉間的癢意，眼前的人依舊是個孩子，但景疏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景鈺看見了他的小動作，只是默默地快速走進去，他聞著屋裡過於濃郁的檀香，有些難過了。

「你不是，最受不了這些味道？」他倔強地不叫哥哥，幼稚地表現著自己的生氣，話說出口時，他又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安堇年這個小傻子傳染了......

對於這樣可愛（？）的弟弟，景疏熟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卻沒有回答他的話。

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麼多自己都想不起來什麼時候丟掉了的喜惡，已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怎麼找到哥哥的？」氣氛凝固了好一會兒，景鈺貪戀這樣的溫柔，他知道這是離開家人孤立無援太久後，噴薄而出的想念和委屈。

夜裡的風早就歇息了，依舊顫抖的除了燭火還有家人再見的心。

「說不清楚，你那麼出名，難道不是應該問我怎麼現在才找到你嗎？」

其實一切也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景鈺只是在一個不經意間聽見安朝她們說要去安家村的祠堂，他不知道安家村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所以只覺得好奇，便先她們之前悄悄地去看了看。

只是沒有想到，他也不過是剛剛進去，就直面與自家親哥一般無二的面容——何其驚悚又何其驚喜。

看到那尊放大版的「假哥哥」後，景鈺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便很快就離開了。

後來，他在村裡旁敲側擊了很久，才知道那尊像是朝廷規定統一造的，整個國家都如此，當時還引起不少的抗議。但最後呢，大家卻是真真將那神像本尊奉為信仰，喚作神了......

景鈺聽後，又花了好大功夫，得知所謂的本朝天神在離安家村不遠的縣裡舉行祭祀，便有了今日一見......

一切那麼理所當然，他只覺得——順利到令人毛骨悚然......

但也只是，想再見見，事有蹊蹺，也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