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依舊嘿嘿地笑得柔情蜜意，他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清洗眼睛，聲音轉而十釐清淡，「師兄可知世間存在兩大禁術，起死回生術和重生術，恰好這兩種禁術師父都知道，他將起死回生術刻在我後背，將重生術印在你的心臟位置。師父的靈根在雲谷，靈根不斷，再修鍊個十年半載他一定能真正地入仙門。所以他將兩種禁術引到我們身上，讓你我不死不休，永遠守護著雲谷。」

這一番驚天地 ，泣鬼神的話卻能讓他如此漫不經心地說出來，江子俞後退兩步，荒誕不經的故事聽得很多，沒有一個故事比這番話更荒誕。看著延陵黑澈澈的不可質疑的雙眼，江子俞握緊的手又鬆開了。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何在被武陵王殺死後會回到雲谷又重生了。

師父眼裡，早已將世間一切視作塵埃，武陵王也好，謫仙樓也罷，江湖各大門派，殺伐爭亂，最後都會歸於虛無，所以他才會那麼放心地離去。

長生不老，不死不滅，不人不神，是自由，又何嘗不是一種禁錮。

這世上，大概也沒有人懂，他江子俞真正追求的是什麼。

雨沒有停歇的意思，江子俞望過水裡圈圈如蓮花盛開的漣漪，將目光停在池對面的舒璟身上。此時眼裡褪去寒霜，眉間才多了一絲溫情。

那人只要能走絕對不躺，除非把他的腿打斷了。

「子俞……子俞……」隔著池水，綿綿細雨中舒璟的喊聲莫名帶了幾分嬌嗔。

延陵拉住江子俞的手，嘴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師兄對那孩子玩玩就好，不必認真，假如再重來一回，也不一定就能碰上他。把感情用完了，師兄難道想生生世世都在孤寂中度過？」

「撲通」一聲，只見舒璟跳進了池水裡。也不管後面延陵說了什麼，江子俞心口一跳，縱身躍出鶴汀榭往游廊跑去。雨聲把延陵後面的一半話遮蓋了。

舒璟像條魚兒似的一路游過來，在池水裡翻出個大浪花爬了出來。

江子俞黑沉著臉，剛想發火，見舒璟雙手抓著一條魚，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糯米牙來，濕漉漉的臉玉雪可愛，心口那火就消散無痕。攤上這麼個人，總歸是沒轍了。

「子俞，子俞，做魚湯喝。」

江子俞不吭聲，不管是做魚湯還是烤兔肉，或是把穀雨那小麒麟剝皮吃，只要阿璟想，江子俞一定會答應他，因為在幾年後江子俞體內埋進黑蟻入魔了時坐在謫仙樓的大殿中央，回想這一世只有這麼一段時間，他與阿璟對彼此的喜歡是最純粹的。

「魚湯有刺，阿璟確定要喝？」

江子俞伸手擦舒璟臉上的雨珠，越擦越多，糊得他整張臉髒兮兮的，江子俞倒先笑起來。

舒璟被捉弄了氣惱地將魚扔回到池裡，跳到江子俞背上摟住他，「背我走。這一整天我都不會下來。」

「好，一夜三次。」

「什麼三次？」

「一夜！」